这个时候,赵永刚接到陈太忠的电话,真是吓得差一点没把手机扔出去,他隐约听说了,曾市长是得了陈主任的支持,才从党委到了政斧的,但是两个人现在不对盘。
所以他的惊慌和觳觫,是可以理解的——麻痹的这是谁把告状电话打到素波了?
听他絮絮叨叨解释了五分钟,陈太忠才大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于是他咳嗽一声,“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问一问,完善农民工合同……会影响到地税局的税收吗?”
陈大爷,你别逗了,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啊,赵永刚干咳一声,“完善农民工合同,我看昨天的报纸了,是好事儿……我现在就劝小范回家,她酒量不错,不过一个女孩子家,万一在领导面前失态的话,也影响我们地税的形象。”
我艹,这个电话我就当没打了,陈太忠很无语地压了电话,他琢磨一下,又反手打个电话给刘晓莉,刘记者的信息量真的很大,凭良心说,她的眼界比雷蕾都宽。
民办报纸的记者先天不足,所以天生就有一种危机感——没错,刘晓莉是倚仗着他闯出来的,但是首先,是她具备了这个能力,所以才能在他的庇护下,一飞冲天。
果不其然,他将自己的疑惑哇啦哇啦一问,刘晓莉就在那边笑了起来,直笑得他觉得有点挂不住,“我是不确定,才跟你了解一下,再笑的话……我挂了啊。”
“地税肯定要生气了啊,你不看外省的报道吗?”刘晓莉其实也不会跟他太叫真,“有实际例子的,严格执行劳动法会导致大量的公司裁员,甚至直接蒸发,对当地的经济造成沉重的打击,这是一把双刃剑……地税当然会不满啦。”
“这个……我当然知道啦,”陈太忠清一清嗓子,然后又酝酿一下措辞,“那么,他们怎么应对上面加强执行劳动法力度的要求呢?”
你压根儿就是不知道,刘晓莉听得真是想笑,“这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这是理念的冲突,也可以说是阵营的冲突,更可以说是地方和中央的冲突,想要讲发展,就不要讲那么多法律……高速发展,必须要以牺牲道德和良知为代价,而法律,是道德和良知的底线。”
陈太忠还想撑一下“我全知道”的场面,但是听到这个解释,他连这个心情都没有了,至此,一系列的异常,他都明白了。
劳动厅热衷于此事的原因,真的很好理解,此事主导的部门是劳动厅,他们的权力和收入会因此而增长,实在是没有反对的道理。
但是工商局就不会开心了,大量企业的消失,自然会引起他们的不满,陈太忠不是很清楚工商局是怎么考核的,但是很显然,在册的企业缩水,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失职。
当然,相较工商局而言,更痛苦的绝对是税务系统,工商不过是一些数据上的损失,而企业和公司消失一部分,或者说转入地下,税收得肯定就少了——这是最直接的利益体现。
不过,正是因为税务局跟此事的关联更直接,他们反倒不便贸然出头,所以才让工商局来打前站,郭局长才会在会议上暗示,有些东西不必太叫真。
至于说刚才酒桌边的暗示,也就是老郭不愿意得罪他太狠,毕竟他陈某人的名头,也是很有几分吓人——为了公家的事情酿下私仇,真的太划不来。
想到这里,陈太忠就算大致理顺了思路,他基本上可以确定,此事一旦展开的话,最后最大的阻力,还是会来自税务系统。
倒是司法厅的人不疼不痒,对他们来说,严格执行劳动法是本职工作之一,没有什么损失也没有太大的收获,仅此而已。
2726章各有算计(下)
陈太忠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地走回酒桌,不成想觉得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抬眼望去,却是郭局长举起了酒杯,冲他微微一笑:我看到你打电话了……这下你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对这关注的目光,他微微地笑了一下算是个回应,不知不觉地,他又想起了第一个电话,禁不住暗暗感慨:赵永刚你这家伙,好歹也是个地级市的局长呢,劳动法跟税务系统密切相关,你对这一套的理解,还不如一个民办报纸的小记者,也不知道这局长是怎么当的?
这也是他随便嘀咕一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也没什么心思继续交际,陈某人在呲牙咧嘴地反思:为什么哥们儿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这么不合时宜?
这顿饭并没有用了多长时间,原本劳动厅还提供了中午休息的房间,可大多数人都是站起身走人了,都是本地的厅级干部,谁还缺个睡午觉的地方?
秦连成今天的心情不错,也喝了点酒,出来的时候招呼自己的得力部下,“小陈你去哪儿,有地方休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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