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感叹呢,刘爱兰推门进来了,“陈主任,我最近搞了一个关于孤儿院的调查,想请民政厅的人配合……您能帮着协调一下吗?”
陈主任稳稳地吃定民政厅的厅长凌洛,这个事实在文明办已经不是秘密了,不过,由于凌厅长愿意配合,最近民政厅收回了一些欠了好几年的捐款,这也是事实。
刘主任最近的工作热情很高,抓完少年犯的事儿,就去关心团省委和孤儿院——其实大家的热情都很高,文明办要升格了,她这正处的副主任要升副厅了,自然也要不辜负组织的期待,体现出自身的价值来。
陈太忠翻一翻她拿来的调查表,无非就是对各地市孤儿院的人均支出啦,教育啦技能培养啦什么的调查,于是点一点头,“这个是好事,我支持,一会儿我跟凌厅长说一声……还是刘主任你的工作好啊,有针对姓,不像我,眉毛胡子一把抓。”
“你的针对姓还不强?”刘爱兰听得就笑,文明办一正四副五个主任,康楼电和洪涛是副厅,他俩都是正处,天生就有一种亲近感,而且她的好友李云彤,现在又是陈主任麾下的人马,两人说起话来没那么斤斤计较,“只说这个干部家属调查表……我都接了不少电话。”
“压力很大吧?”陈太忠一听,就笑了起来,他确实有点欣慰,哥们儿不是唯一倒霉的那一个,“我首当其冲,应该比你的压力大。”
“嘿,他们只知道文明办在艹作这个事儿,”刘爱兰很是不忿,事实上她觉得自己有点无辜,“根本不知道谁分管什么……每天我最少得接七八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那不是比我还惨?”陈太忠听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的电话上了号码本没多少时间,”刘爱兰想得很开,倒也不在意,反倒是提出了相应的劝告,“最近这个干部家属调查表的社会反响越来越大了,陈主任你最好统一一下思想,以免谁说错什么。”
她说的统一思想,是针对稽查办而言的,陈太忠听得懂,不过他有点奇怪,“都调查这么久了,社会反响才出来?”
“普通人的消息,肯定要落后咱们很多嘛,”刘爱兰对这个问题不以为然,她在意的是另一点,“消息只会越传越开,提前做好准备是有必要的。”
还是层次决定眼界啊,陈太忠嘿然不语,好半天才微笑着点点头,“这倒也算是好事,老百姓不艹心官场动向,证明他们对现在生活的满意度高,这本身就是对政斧工作的肯定。”
他这话就有点扯淡了,事实上,陈某人早早就打定主意了,在条件成熟的时候,他会给那些不如实填表的干部们来一记狠的——组织不是那么好欺骗的。
但是刘爱兰说的消息,让他看到了另一个可能,那就是说这个调查表越来越被广大人民群众所知的话,事情或者会向另一个方向发展,他倒是不用来狠的了,有的是人举报,但是这时机,可就未必成熟了……或者会多出一点麻烦来。
意识到这个现状,他就跟李云彤等人了解一下,最近有没有人跟你们谈这种事儿?别说,大家纷纷反应,关心此事的人越来越多。
尤其是郭建阳,说得才有意思,“多少人问我了,这个调查表,啥时候会查县里的干部……不过大家对绿卡什么的不太关心,他们关心的是干部家属经商,下面的干部们做这种事,很肆无忌惮。”
天南的经济在全国的排名,整体上讲是中等靠下的,厅级干部的家属在国外有绿卡的,都多是集中在素波、凤凰和张州三地,下面县处级的干部,肯定就更要少了,郭建阳说的这话,符合实际情况。
2724积极的劳动厅(下)
“哎呀,这还真得统一一下认识了,”陈太忠做出了决定,文明办主要关注的,是干部家属的绿卡问题,查干部家属经商,那是组织部和纪检委的事儿,而且这干部家属经商,也不是能完全禁止的,关键是要看有没有权力寻租的嫌疑——像郭建阳的爱人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不管怎么说,这个分界一定要搞清楚,否则的话,搞得人人自危,文明办的工作就没办法再开展下去了,而且眼下时机不成熟,就这个绿卡,也仅仅是调查而已。
他将这个想法汇报给了秦连成,秦主任表示很支持——这个调查表给他造成的压力也不小,所以就说你组织稽查办开个会,到时候我也过去说两句。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陈太忠就忙这个事情了,强调说咱稽查办不是要找人麻烦,就是完善干部档案——其实这是老调重弹,但是不重弹不行啊,有些事情必须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否则的话,下面人未必会当真。
第二天是周四,陈太忠一上班就拿了《天南曰报》来看,发现老潘没忽悠自己,关于完善农民工合同的稿子登到上面了,不过略略有些缩水,细细数一数,不到两千字了。
不过虽然是缩水了,这稿子还是引起了有关人等的关注,上午秦连成去卫生厅检查精神文明建设工作,下午一上班,他就将陈太忠喊了过来,“太忠,咱们这个稿子,劳动厅的蔺富贵厅长表示高度重视,他给我打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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