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董飞燕是夜里的班,白天就可以歇着了,所以一有空,她就往陈太忠这里跑,而且在包厢里坐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陈主任这人厉害。
道理在那儿摆着呢,从八点钟开始,陈主任的手机就没有停过,打电话来的不是“老主任”“老市长”,就是“董处”“关厅”啥的,当然,更多的是颐指气使的口气,“老宋,这你也要问我?我的意思是先停他们一个月的广告,吊他一吊……承包了就大?”
真正的牛逼,那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确实有那么牛逼,现在就算有人说,这陈主任的确是个骗子,董飞燕都不会相信了。
更别说在十点来钟的时候,她姐姐又打来电话,说远望公司的电话打通了,袁总说了,既然有陈主任的条子,拿上条子来上班吧,不过关于去哪个部门……还是要看一看张萍的能力,才能决定。
董飞燕她姐姐肯定不能抱怨,人家直接答应要你了,工资待遇啥的,还不得看看你的能力?袁总是开公司的,不是慈善机构。
她倒是叮嘱自己的妹妹,要她跟陈主任处好关系,这不是晚上八点才能到燕京呢?多聊一聊呗——都是吃铁路饭的,做姐姐的也很清楚火车班次这些。
董飞燕也正有此意,于是就赖在包厢里不走了,那态度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个制服美女在你面前曲意奉承,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一般人真的想像不出来。
她这里的响动,甚至惊动了列车长,十点来钟,列车长带着两个乘警来查票了,查到这个车厢,还故意让陈太忠出示一下身份证。
列车长拿着身份证,跟陈太忠比较了一下,才诡异地一笑,“二十二岁啊,这个领导可是厉害,小董你招呼好了……跟小李说一下,这个车厢不要进人了。”
知道我是领导了,你还看我身份证?陈太忠觉得,对方有调戏自己的嫌疑,不过这事儿……怎么说呢?按董飞燕的话,都是一个单位的,而且是国企,基本上是一辈子的同事,成年累月在外,大家逮个八卦聊一聊,也符合国企人的心态。
中午的时候,董飞燕从隔壁的餐车抱过来八瓶青岛啤酒——都还冒着冷气的那种,“我买的,让他们给我冰了,弄几个啥菜?咱在这儿单点,让他们往过送,我请客。”
“用得着你请吗?”列车长又冒了出来,这是一个年过四十的矮胖女人,眼神中透着精明,她笑嘻嘻地接话了,“算我的了。”
软卧车里,处级干部常见,但是这么平易近人的处级不常见,更别说这还是小董的朋友,她不会放弃这么一个接触领导的机会——铁路是相对读力的小王国,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在外面就碰不到什么事情。
“我这人不习惯占别人便宜,”陈太忠微微一笑,手向旁边的包里一摸,再拿出来的时候,就捏了两个罐装啤酒大小的纸筒,“地道的明前狮峰龙井,花钱买不到……送你俩了。”
要说这世界上的稀罕物儿,那是多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分辨出来的,别说是不是真正的狮峰龙井了,能喝出明前雨前的,那都是绝绝对对的茶中老饕。
不过有些东西的真假,不是通过对物品的鉴定实现的,而是通过对这个东西主人的身份鉴定实现的,就像《项链》中的马蒂尔德一般,从没想过佛来思节太太借给她的项链,居然会是假的。
陈主任出手,也是对这个茶叶的背书,不管大家是不是能喝得出来,反正是由不得人不信,不过董飞燕却还偏偏要问一句,“那陈主任你从哪儿弄的?”
“前一阵儿,去了个老首长家,给了我点烟酒啥的,”陈太忠微微一笑,“我说我喜欢喝茶,就又混了点茶。”
“烟酒啊,有大熊猫没有?”列车长说话倒也直接,直接开口要了,倒也是个爽快人的姓情,“我家老头子,总惦记着从燕京弄两盒给他……说是从来没抽过。”
“嘿,我这顿饭吃得贵了,”陈太忠听得就笑,手一伸,又从包里摸出四盒烟来,一人散两盒,“带的不多,就给你俩了,别传出去了。”
列车长也不喝酒,吃了一阵之后,有乘务员过来说,等着补票的人排了不少了,请您过去处理一下,于是她站起身走了。
走出车厢门不多远,她就拆开一包烟,这东西上面啥都没写,邪行得很,她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倒是没觉得这烟是假的,但总还是要拆开看一看,“这是……”
“赵姐你也抽烟?”迎面过来个乘警,嬉皮笑脸的,要是陈太忠在的话,能辨识出来这就是昨天的那位,“还抽的是外烟,这是什么烟……熊猫?”
“你给我一边呆着去,”列车长瞪他一眼,乘务员和乘警分属不同体系,倒是没有直接的统属关系,不过列车长是领导,被人求的时候多,所以不怕他,“这是给你姐夫的烟,你小子看一眼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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