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收购粮食这种活儿,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毕竟这是特种行业,国家宏观调控着呢。
说了这么多,就是说,张峰虽然是粮食厅的处长,但是想收购粮食,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别说他手里没钱,就算有钱也未必有这购买的门路。
没错,张处长在粮食厅干了也不是三年五年了,该积累下一点人脉,然而,往曰里总是求他的人多,乡镇里求他,是想卖粮出去,而企业家求他,是想从他手上拿到便宜的粮食。
比如说,新粮当作陈粮处理,这其中就是不小的差价,而陈粮处理的渠道不同,导致价格也划分了各种档次。
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张峰熬了这么多年,结识的都是借他势玩的主儿,眼下这个时候,能借给他粮食玩的主儿,真的不多——能大批量公道价卖给他粮食的,已经算是厚道人了。
然而,这粮食还远远地不够!
张峰手里的资金,本来就不算宽裕,可是眼下,想把这点不算宽裕的资金花出去,都非常难,所以他不得不外出找粮,找到多少算多少吧——这叫自救。
然而,这么大规模的粮食调运,时间又这么紧,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起的买卖,做得起的人有没有?有,肯定还不少,但那都是靠着国家玩的——张处长不敢碰这些人。
按张峰对侯国范的解释,他飞来飞去的,手机时常关机很正常,又由于他想通过多种渠道找粮,所以去了一些诚仁不宜的地方,手机也不便开——没错,是诚仁不宜,而不是“少儿不宜”。
到后来,他不但要找粮食,还要找钱,所以去了燕京……
这就是张处长的苦衷,侯厅长表示能适当地理解,所以他也试图劝陈太忠接受这个事实,“……陈主任你再等一等,粮多总比粮少好,你说是吧?”
“这就不要商量了吧,没意思,”陈太忠断然摇头拒绝,“眼下张峰是找到了,过两天谁又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你通知他,最迟明天下班的时候,主动去纪检委交待问题。”
“陈主任,你多宽限他几天不行吗?”侯国范一脸苦涩地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请求,“多宽限几天,他就能找回更多的粮食……咱国家的损失也就小一点。”
麻痹你现在想起来减少国家的损失了,早干什么去了?陈太忠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干笑一声,“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本来是死刑,就可以判死缓了嘛,”侯厅长打个磕绊之后,坦荡荡地回答,“给他两周时间,怎么样?”
“他交待了问题之后,照样可以有立功表现,到时候再积极帮国家挽回损失也不迟,”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老侯,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嘛,”侯国范沉吟一下,终于苦笑了起来,“大家也都不是外人……实说了吧,那家伙手里,掌握了一些对我不利的东西,我得帮他争取点条件,省得他绝望之下胡说八道。”
这话他本不想说,但是在陈主任咄咄逼人的气势下,他不得不说,总算还好,两人之间的纽带是简泊云,这是一个资格足够老,人面足够广博的人,所以倒也不怕把丑话说出来——很多话合适不合适说,不在于双方的关系,而在于调解人的身份。
嘿,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陈太忠听得哼一声,不过,眼下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点点头,“你担心的是这个啊,那你放心,侯大勇的事儿,我让那边压住不提……简阿姨都表态了,我肯定给她这个面子。”
要纪检委压住不提……他这个口开得有点大,不过有许书记帮忙的话,倒也不算吹牛,干过纪检委的都知道,很多大案要案,被披露出来的,只是冰山的一角——有些东西,是注定要烂在肚子里的。
话是不错,但是侯国范听到之后,心里越发地咬牙切齿了,我说姓陈的你不要太过分,大勇的事情,不是早就揭过了吗?
只要是智商在水准以上的,就知道侯大勇意图收购面粉一厂的事儿,真的就算过去了,而陈太忠眼下将这件事提出来,当作侯厅长被张处长握在手里的把柄,那简直是在侮辱别人的智商!
“我说的是,可能还有其他的一些事,”侯国范不能容忍这种侮辱,而且他也需要吹个风。
“那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果不其然,陈太忠并没有为这个答案吃惊,而是看起来很为难地皱一皱眉头,语带怨气地发话,“我说侯厅,你好歹也是个厅级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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