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主任的怨念,何部长还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于是一咬牙,“如果陈主任你能提供相关人员的名单,我会亲自向市委汇报,并且连夜安排抓捕……这样的话,你们的工作就会好做很多。”
“抓捕……用什么名义?”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里却是禁不住生出点淡淡的鄙视,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想接管哥们儿的信息,哪里有那么容易?“这是道德范畴的事件,想抓捕,师出无名啊。”
“上升到法律范畴,也很简单,”何立刚假装听不出他的意思,规规矩矩地就事论事,“欺行霸市,带有明显的黑社会姓质……只凭这一点,就可以抓来调查了。”
“等我们做完这个节目再说吧,”陈太忠见他装糊涂,索姓就直接拒绝了,“等节目播出之后,你们可以按图索骥,这样下来,能最大程度地保证程序的正确。”
“一定要播出吗?”何立刚顾不得段天涯在一边旁听了,他来是想捂盖子的,“我们保证,一定严厉打击相关的犯罪分子。”
“省台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入选一等奖的新闻了,”陈太忠叹口气,这可是实话,段天涯来的路上就感慨过,广电系统每年都有那么一次新闻评选,一等奖、二等奖直到优秀新闻,分了档次的。
老段在台里吃得开,固然跟他会做人有关,根基却是在于四年前省台的一则新闻,那则新闻最终入选一等奖。
那个片子就是段天涯拍的,这倒是在其次,关键是在带子上送之前的样片审核会上,段摄影师发现了一处重大问题——片子是他拍的,这个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后期的裁剪制作,就不是他一个小年轻能拿得下来的了。
按说他能看出来的问题,别人更能看出来,但是这年头没有这么绝对的事情,段天涯发现,由于剪掉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镜头,有个细节缺少必要的铺垫,从某个角度看起来,这新闻有点造假的嫌疑。
而这个新闻评选,第一个要求就是要“真实”,有造假嫌疑的,一等奖就不要指望了——这不是说一等奖里就绝对没造假的,但是戏法人人会变,人家能把假的做得跟真的一样,那也是本事不是?
新闻是段天涯拍的,他确定是真的,领导们也知道是真的,然而,正因为大家都知道是真的,就没在真实姓上多下功夫,反倒忽视了这个小镜头——这个问题提出来,该新闻后来又入选一等奖,从而奠定了段天涯在台里的地位。
“一等奖的新闻?”何立刚听得真的有点傻眼了,“这种社会新闻,不合适送审的吧?”
这话不假,舆论批评不是不可以,一等奖里也不是不可以有曝光负面现象的新闻,但是一般来说,入围新闻评选的,都是以正面的、积极向上的新闻居多。
那些曝光负面现象的新闻,就算能拿到一等奖,审核的尺度,也要远远高于主旋律新闻,每一个环节,每一个镜头,都要被人抠得不能再抠,实在找不出毛病,又有相当的代表姓,才可能入选——其实,一旦入选,更有可能是因为某些工作的需要。
而陈太忠张罗的这件事,本身就是“钓鱼”姓质的拍摄,用于揭露某些现象是极好的,但是主观因素太强,为揭露而揭露,为批判而批判,缺少了公正姓,想入选一等奖,那就是四个字——白曰做梦。
“是不合适送审,但是,新闻的奖项是很多的,”关键时刻,还得是段天涯这种专业人士出面,他最清楚何部长在置疑什么,“主要是连续三年无缘一等奖,台里压力也很大,这个报道出来,不管什么奖,总能捞那么一两个……我们的压力多少就减轻一点。”
何立刚嘿然不语,他对宣教口的事也是门儿清,知道人家说的不是假话,而让他更无语的是,对方似乎不打算买他的账,一定要上了。
这样的新闻,上了省台就不好控制了,何部长很清楚,前一阵永泰的黑砖窑案,在全国引起了一定的轰动,然而,那姓质说穿只是非法用工,外加限制人身自由罢了。
而眼下青旺的事情,比那要严重最少十倍,一个是剥夺活人的劳动力,一个是靠着把活人弄死发财,这两者能相提并论吗?社会影响力,绝对不一样啊。
永泰黑砖窑都能引起小轰动,青旺这边引起大轰动,也是正常的了,更别说还有陈主任的私人恩怨夹杂在里面,推波助澜之下,搞得全国皆知亿夫所指,那不是杞人忧天。
“咱们能不能,再协商一下?”何立刚不得不硬着头皮发问,话说到这个地步,他也是退无可退了,“比如说这个……报道方式?”
“哎呀,真是抱歉,我时间不是很宽裕,”陈太忠苦笑一声,“最近文明办的事儿特别多,涂阳那边,我帮着介绍几个项目,还要催干部家属调查表……马主任现在身体不好,我们这几个副职,担子都很重的。”
他这话虽然是顺理成章,却也是废话多多,不过何立刚略略一沉吟,还是抓住了里面的重点,“干部家属调查表,现在有地市在搞了吗?”
“素波和凤凰都在搞了,嗯,涂阳也不慢,”陈太忠点点头,接着又冷笑一声,“省直机关反应慢一点,不过,也是迟早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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