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爱兰是正处,我是副厅,这能一样吗?洪涛有一点小小的不满,不过,怎么说呢?陈主任现在要跟他出去的话,做人也就未免有点市侩了——都是一个单位的又都是副主任,厚此薄彼的行径,真的不太招人待见。
所以,洪主任也没太在意,而是半开玩笑地提醒他,“刘主任为人热心,特别爱帮年轻人张罗,你要是有对象的话,赶紧拉到单位给大家看看,她手上可是不少待嫁的女孩子呢,有些也特别优秀。”
“牵红绳?”陈太忠听得有点讶然,“这种事儿……它不是该总工会考虑的事情吗?”
“那是单位的职能,这是她个人的爱好,不一样,”洪主任笑着摇摇头,心说工会能牵的红绳,不过是企业工人之间的,你都是处级干部了,哪个工会能帮你牵红绳?
有了这番折腾,再加上又碰到下班高峰,陈太忠赶到酒店的时候,就是六点四十了,找到包间推开门一看,里面已经有三个人在等着了。
汤丽萍和杨老板,他自然是认识的,可是另一个黑瘦的眼镜男人,他就不知道是谁了,不过他才一将门推开,这黑瘦男人就迎了上来,笑嘻嘻地伸出手,“陈主任你好,久仰大名了。”
这家伙是个干部!陈太忠在瞬间就判断出来了,这就是所谓的气场了,在体制里呆得久了,人们往往能通过小小的、不自觉的反应,表现出自己的身份。
不但是个干部,还不会是个太小的干部,对方的迎接很热情,却又不是谄媚的那种,年轻的副主任心里就有了盘算:这个年近四十的家伙,应该是副处以上的,要是正科,那就是那种了不得的实权正科。
他疑惑地看一眼杨总,慢吞吞地伸手出去——这是该有的矜持,陈某人的手可不是随便一个人能握的,就这也是给杨老板面子呢,要不然他伸都不会伸出去。
“陈主任,介绍一下,这是省经贸委人事教育处的张麟张处长,”杨总笑眯眯地迎上来,“正好在饭店里碰见了,大家一起坐一坐。”
“张……麟?”陈太忠伸到半空中的手就是一滞,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他可是没想到,正泰的老板会带这么一个人过来——你以为你是谁呢,敢插手国家干部之间的纠葛?
“陈主任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张麟微微一笑,将手向前再伸一伸,同对方悬在空中的手握在一起,“正好,我也想抽个机会跟你解释一下。”
“对解释这些东西,我不感兴趣,”陈太忠面无表情地回答,同时手上微微用力,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眼中寒光一闪,“我是行动派,只是强调结果,并不关心过程。”
这话就很明白了,我不管你家有什么苦衷没有,你母亲的作风好不好,家庭有什么矛盾,这些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太太现在没地方住,那是你妈!
相对于张处长的热情,他这话说得不算客气,不过凭良心说,他没有当场翻脸已经是很给某人面子了,而且,他是正处而姓张的不过是个副处,按官场规矩,他有权力傲慢。
“结果已经有了,”张麟讪讪一笑,将手收了回去,心说小董说这家伙脾气不好,看来果真是这样,想到自己还心存侥幸,还真的有点庆幸,好歹是抓了杨总过来试探。
张处长的夫妻感情还真不错,但是他爱人就是见不惯自家婆婆,这两天折腾得家里鸡飞狗跳的,搞得他连离婚的心思都有了——家和才能万事兴,麻痹的我现在过得是什么曰子啊?
他跟正泰的杨老板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这位能搭上陈太忠的线儿,心说既然董瑜亮都不出头,我只能拉他出来了,当然,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小董不肯出头了。
于是张处长终于心一横,拿定了主意,“两天内我就把房子腾出来,这不是怕陈主任你不了解,所以先来打个招呼?”
他知道自己老婆见不得婆婆,但是他更知道,老婆更在意他这个官位,他是处长别人才肯巴结她,他要什么都不是了,她定然会失落无比。
“两天,”陈太忠点点头,他也是怕对方借着杨总的面子来说情,既然不是说情,那就无所谓了,不过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今天从永泰回来,路上撞见伍书记的车队了,他也是去永泰了解一下那里的精神文明建设。”
这话听起来是炫耀的意思,但是真正意义是警告,他相信,就算张麟现在不知道永泰发生了什么,听了自己的话,回去了解一下也就清楚了——我艹办的事情,连伍海滨都能惊动,你个小小的副处长,就不要心存侥幸了。
可是张麟早就从董瑜亮那儿拿到报纸了,哪里还会不清楚这话的份量?于是又是讪讪一笑,“家有悍妻,河东狮吼,倒是让陈主任见笑了……点菜吧?”
陈太忠一听他强调客观原因,心里又腻歪上了,他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孝子,但那是跟他的脾姓有关,并不是说他没有一颗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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