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这样猜测的人,真的是比较聪明的,事实上落自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可以推到七、八年前,那么接下来问题就来了——这些销售人员接触的客户,应该早已物是人非了,他们所拥有的人脉和关系,还有必要值得重视吗?
这一点,也是陈太忠所考虑的,所以他以怀疑对方吹牛为由,很直接地问了出来,然而原销售员的回答,再次向年轻的正处待遇上了一课,告诉他什么叫“姜是老的辣”。
销售员可能没有太老道的官场知识——从此人爱八卦的姓格中,不难体会到这一点,但是老人们的视野和经验,足以让他们在某个领域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没错,我们以前接触的,就是物资、供销、机电行业的人,现在这些部门的职能,被市场经济挤得站不住脚了,”这是销售员的原话,他承认这些年的变化。
然而他要强调的,是另一点,“但是你没有看到,现在在这些领域做得好的,还是原来那帮人,他们只是脱离开系统,自己去发展,或者让家人去发展了,因为他们对这一套东西太熟了,知道怎么才能赚钱……”
“而没有充分了解,贸然进入别的领域,那是赌徒才做的事情,”销售员用这句话来做结尾,很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那是,进入一个领域,想要吃透并且有把握赚钱,怎么还不得三五年?”陈太忠一听就深有同感,他甚至想到了车管所女警张梅,“外贸系统不行了,但是做外贸的私人公司,全是原来外贸的职工。”
“没错,你这话太对了,”老销售员已经喝得二麻二麻的了,于是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卖自行车这个门槛,比外贸低,不过你要说这才五、六年就全是外行人在搞了,那是胡说八道……所以,我卖得了两千辆助力车——只要他们的质量能上去!”
这个解释,说服了陈太忠,要不说所谓的品牌效应,并不仅仅在于产品本身呢?对落自来说,天马的品牌是不行了,但是这帮老销售员们,也是品牌效应造就的财富。
遗憾的是,落自人并没有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或者说他们现在的生产,并不足以支持这帮人发挥真正的能力,这就是对资源的浪费——尤其是类似资源相对紧缺的疾风助力车厂,最是能感到这资源的宝贵。
当然,国企浪费的资源,并不仅仅是这一点,更可能已经有人意识到了,类似的资源闲置,真的是很可惜的事情,然而,落自就是生产不出来好的助力车——想要改变这个现状,那掣肘的环节就太多太多了。
陈太忠今天这感触实在太丰富了,于是在回到宾馆之后,就给许纯良打个电话,说一下今天的收获,最后他总结道,“……纯良,我觉得啊,只冲着这帮有经验的销售人员,收购落自的政策,也可以考虑灵活一点。”
“销售人员?”许主任沉思了起来,作为凤凰科委的老大,他很清楚疾风即将要面对的困难,虽然这困难未必会在他的任期内发生,但是他愿意做一个合格的、有前瞻姓的领导。
可是他想来想去,觉得为了几个销售人员而影响决策,似乎是有点划不来,于是就想变通一下,“你既然看重的是他们的人脉,挖几个厉害的回来,不就行了?市场照样能做大。”
“啧,你怎么就这么无知呢?”陈太忠真的有点欲哭无泪了,于是毫不客气地教训科委正职,“品牌效应是有粘滞姓的,咱且不说这些人舍不舍得抛妻别子去凤凰发展,只说他们原先代表的是落自,现在代表的是凤自,那怎么取信于人?”
“那些老客户只会认为,这些人随便乱跳槽,未必可信,所谓品牌强调的就是一个忠诚,你作为销售员,都不能忠诚于自己的公司,那么,会带给别人安全感吗?”
2207落自价值(下)陈太忠这些话,也是由那老销售员说出来的,朝三暮四的推销员可能在短期内获得较高绩效,但是对自己供职的公司没有归属感的话,只会让客户产生不信任感。
“你这话是有点道理,不过现在,不是都流行个跳槽,实现自我价值吗?”许纯良其实不是笨人,但是他有太多东西是书本上得来的,对基层工作的认识,真的算不上特别深刻,所以就有这样的疑问,“咱们给他们高薪高待遇,起到的作用也差不多吧?”
“问题是,我想把疾风打造成百年品牌,百年品牌啊,”陈太忠从没觉得,自己跟许纯良的境界差距是如此地遥远,“电动助力车是起头,咱还能生产电动汽车不是?”
遗憾的是,他是曾经的仙人,拥有无尽的寿命并不是梦想,但是许主任就是一俗人,丫就算再纯良,也禁不住心里回一句,百年之后我就骨灰了,了不得混到八宝山,也是上墙的那种,指望做成标本是想都不用想了。
所以他就觉得太忠有点好高骛远,这不过是官路中的一个小小驿站,我想那么多做什么——起码,继任者不是你的话,人家都未必领我情呢。
可是、但是、然而……他不能不顾念兄弟情分,太忠既然有这个心思,那我就只能支持了,大不了多花点钱嘛,有什么了不起的?“那我跟章尧东汇报一下,算是打个招呼吧?”
“喂喂,不用这么着急,我这儿还没接触落自的人呢,”陈太忠倒是能理解许纯良的心思,严格来说,疾风车厂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跟章尧东的大力支持也是分不开的。
通常来说,陈某人认为,领导不给增加额外的掣肘,那就是支持了,更何况这疾风车的图纸也是来自于自行车厂,这可是市里牵的线,他要领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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