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件事是不合适张扬的,要不然传到夏局长耳朵里,那就是阳奉阴违了,这种犯忌讳的事儿怎么敢大胆地去做?
“反正陈主任你你明白就行了,我也是身不由己,”梁凤鸣身高体壮,好大的一条汉子,只是他说话细声细气,又加上一脸的苦笑,给人的感觉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千万不要把帐记在我头上。”
“夏言冰的意思?”陈太忠若有所思地笑一笑,接着点点头举起酒杯,“行,梁局长既然提前打招呼了,那就是冤有头债有主,不会算在你身上,我陈某人说话做事一向讲究,也喜欢讲究人……来,干一个,为咱们订立的攻守同盟。”
“那就谢谢陈主任了,理解万岁,”梁局长见这厮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难说话,一时心里大定,举起杯伸长胳膊碰一下一饮而尽,由于桌子有点大,屁股都欠得离了座位,谄媚中不失豪爽,再配上他细细的声音,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说是这么说,可是陈太忠已不再是官场初哥,心里多少还是要抱一点警惕,这年头谁要真的傻到彻底相信别人,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孙书记也来碰一个……你怎么半天不夹菜?”
“我最近有点那个……浮肿,”孙小金也赶紧举起酒杯一笑,“要注意营养均衡。”
吃饱喝足之后,陈太忠开车载着孙小金离开,孙书记是有配车的,不过两个人赴宴开两辆车实在太过不便了,偶尔蹭一蹭同事的车坐,还有助于增进感情不是?
“你觉得梁凤鸣这话,有几分真实姓?”陈太忠在车上很随意地发问了。
“他爱人跟我爱人是同学,我早就听说过,他这人做事比较稳重,”孙小金终于翻出底牌,“不过以前人家是电业局正处,有点高攀,呵呵。”
“电业局就很大?”陈太忠不屑地撇一撇嘴,“将来别的单位求咱们的时候多了,老孙你走着看吧。”
“对了陈主任,我问他了,关于咱们的福利,是不是电业局在使坏,”孙小金一本正经地解释,“他说电力系统差不多点的单位,年底的福利超过咱们一倍还多,还有双倍工资。”
“双倍工资……这个咱们回头也搞,”陈太忠对这个现象也略略知情,那大多是效益好的企业,在每年的六月和十二月发双倍的工资,别人发得,科委发不得吗?
不过下一刻,他又转移了注意力,夏言冰这么咄咄逼人,哥们儿也不能就这么任人敲打,得反击——嗯,就用这个年底的福利好了。
在别人看来,陈太忠这个点子或许是过于异想天开了,电业局的福利好是人家赚钱多,凭什么拿这个说事?但是陈太忠自己不这么认为,他可是知道,省电业局是连年亏损的单位。
电力系统主业是两大块,电厂和电网,天南现在的状况是电厂亏损,电网更亏损,电厂发电成本和卖得出去卖不出去姑且不说,只说电网的基础建设,全是国家投资,眼下别说收回投资,有的地方每年卖的电还不够维持运行,这应该叫亏损吧?
连年亏损的单位有高福利,大家挤破头想进去谋个职位,不得不说是比较奇怪的现象,反正就是那么回事,有人追查这就是责任,没人追查也就那么回事了。
想到这个,陈太忠越发地觉得冤枉了,我的科委盈利很多,结果搞点福利被人歪嘴,反倒是连年亏损的电业局乱发钱物,倒是没人觉得不正常,这也太古怪了一点吧?
不过,他也没想着把事情弄大,他心里非常清楚,电力系统这一摊水实在太深了,折腾夏言冰一个人不要紧,要是想对着这个系统的利益分配方式下手,估计蒙老大也没那个胆子——这里涉及的人和事实在太多了,黄老的孙女婿都跑来要项目呢。
恶心恶心人就是了,这是他的目标,当然,若是能借此将姓夏的斩落马下,那就更好了,遗憾的是他并不知道,蒙老板已经向黄老保证了:只要我在天南一天,夏言冰就稳如泰山。
反正,想到就做呗,陈太忠琢磨一下,给素波市的几个信得过的朋友打了电话,要他们帮忙收集这方面的资料,夏言冰你不想我好过,那你也别想好过!
事实证明,强力部门做事,真的是相当肆无忌惮的,眼下春节临近,各单位都在分发福利,电力系统也是如此,不但发福利,各个部门、公司之间还拿福利相比较,发得多的单位觉得有面子,发的少的单位就是怨声载道了。
尤其要命的是,做这种事大家都不瞒人,所以在短短的一天内,陈太忠就收到了电业局不少部门和公司的奖金和福利消息。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收集来的消息还真的让他瞠目结舌,已知的这些单位的福利,平均下来都将近六千了——当然,大家收集的都是电力系统效益相对较好的单位的信息,像电力开关厂、电力修造厂这些入不敷出的单位就很少统计了。
其实,就算这俩效益不太好的单位,年底发的钱物也有一千多,结果换得那两个单位的职工们的骂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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