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未湫摸了摸眼角,道:“去看看……小心些。”
两名青玄卫应声而去,姬六道:“整顿,准备出发。”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是,姬未湫微微笑了笑,嘱咐道:“醒波,把甲一箱开了发下去。”
醒波当即就去开箱,姬未湫轻车简行,但到底还是带了些东西的,只不过控制了大小,马背上也能装。这甲一箱是姬未湫从宫中带出来的,醒波也不知道是什么,开了箱子一看,只见里头是一件件哑白色的斗篷,那些斗篷极薄,叠在一处也没有多厚。
“这是……”邹三看了两眼就笑:“大冬天的你带着这么薄的披风作甚?还碍事!”
姬未湫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懂个屁。”
却有识货的人看了出来,这冰天雪地的,山间白茫茫的一片,这披风往身上一裹,与周围融为一体,若是离得远,恐怕就看不出什么来了,至于离得近……离得近穿什么都不如穿金丝软甲,虽然防不住开山大砍刀,至少被普通弓箭或者兵刃击中的时候还能卸点力。
——姬未湫穿着呢。
姬未湫现在是阔气了,从姬溯的私库里扒拉出来四件金丝软甲,他、姬六、邹三再加上吴御史一人一件。
众人披上了那哑白色的披风,走出门外,刻意放缓速度等待着斥候回来禀报,不多时便有了消息,“少爷,小路十分隐蔽,此外属下二人在探查途中发现有山中有一行行迹诡异之人,人数约在三十人,似在搜查什么人。”
姬未湫回首,目光扫过醒波、刘毓等人,他与众人道:“所有人提高警惕,走小路。”
众人皆是耳聪目明之辈,已经听清楚了斥候的话,顿时警惕了起来,姬未湫没有与人正面交锋的意思,能避责避,和人硬碰硬没意思——有种等他到最近的州府调动驻守军,到时候他就接受和对方硬碰硬。
随着队伍隐入丛林之中,行迹变愈发难寻,姬未湫令人将树枝系在马后,将足迹扫平,不过一个时辰不到,他们就脱离了雪山范围,入了官道。
进了官道后安全性得以保障,一行人快马加鞭,于再一次黎明降临之前,到达了辽源府驿站。
辽源府占地极为广阔,光辽源一地官服驿站就有八处,他们到的不过是最边缘的一处罢了,但好处是接下来的路全是官道——这一条路,也是军士前往边疆的路,自然宽广平坦。
姬未湫吴御史等人招到了一处,再度确认行程:“明天我想休息一天,地广人稀有地广人稀的好处,咱们第二日清晨出发,沿着官道直接去下一个驿站,午夜便可到了。”
吴御史是他们中间唯一一个年长之人,闻言道:“少爷还请放心,老朽还撑得住!”
姬未湫道:“吴先生,不必勉强。”
吴御史的身份如今是姬未湫家的幕僚,他正想推拒,却听姬未湫接着道:“吴先生,您看青三怎么样?”
青三是青玄卫右统领,吴御史对着他记忆还是很深刻的:“国之栋梁……”
他还未说完,就听姬未湫促狭地说:“那就成,后日让青三带着您骑马,您累了靠着他歇会儿就是。”
吴御史顿时想起了今日刘毓带着邹三的模样:“……?”
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他从不吝啬于变通,当即谢过了姬未湫。姬六在一旁笑道:“谢天谢地,再这么跑下去还不如在外头过年呢!我得好好睡一觉!”
邹三提醒道:“你今天睡了一上午,还没睡醒?”
姬六一脸柔弱无辜但能吃的歪倒在了桌上:“没有,本少爷饿了,饭食何在?小邹子,还不速速呈来?!”
邹三勃然大怒,抬脚就踹,姬六灵活地换了个地方,躲在了姬未湫的另一侧,刘毓则是道:“九爷,咱们的行程暴露了。”
姬未湫不是很介意这一点,毕竟三十多青壮的队伍在哪都扎眼:“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觉得姬溯必然已经算好了一切,他做的事情太多,说不定反而打乱了他的计划,这消息说不定就是姬溯透出去的。
其实姬未湫对谁透出的消息并不好奇,他更好奇的是谁要杀他——或许是抓?但抓他有什么好处呢?伪王已经翻不出什么水花来了,有王家在前,谁还敢动这个心思?
那么就是突厥?突厥要是能深入腹地,周二哥别在边关混了,回京城退位让贤吧。
刨去这两方势力,还有第三方?
第三方又是谁?抓他或者杀他有什么好处?威胁姬溯?动摇国本?明眼人都知道没什么用,姬溯正值壮年,他在朝会上赐了他一把象征储君位的椅子那才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姬家又不是没人了,他一死,改明儿从宗亲王家过继一个来,照样国家有继,宗祠有续。
他的消失,只会是姬溯动手的一个借口。
储君遇刺,倾国之力复仇,名正言顺。
姬未湫一手支颐,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等等,姬溯该不会是想对周二哥下手吧?这里可是辽源府啊!严格来说已经算是周二哥治下了,他真要在这里出事,在姬溯有心的情况下,周二哥就不用活了!
不对,姬溯绝不会自断臂膀,肯定有什么他分析错了。
姬未湫被这个想法刺得浑身寒毛直立,他叫了散,又把姬六留下了。
姬六被留了下来,还以为姬未湫要和他说什么正经事,结果听他开口:“六哥,你向来善于分析,替我朋友分析分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姬六一顿:“谁?”
“你别管。”姬未湫道:“有个朋友,他有个相好,但是他那个相好有点难以捉摸,对他若即若离,不愿与他在一处……”
姬六打断道:“那肯定不是真心的!”
姬未湫险些被姬六噎死:“你听我说完……算了我换个说法!”
姬六摊了摊手,示意他继续:“他那相好手下有不少大账房替他管账,其中有一个账房是他的书童,你说什么情况下,他会清算那账房?”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姬六想也不想说:“大约是那账房仗着情谊捞了太多的好处,又或者是犯了不该犯的事情?实在是忍无可忍,否则是不会去清算的。”
姬未湫觉得周二哥不至如此,他又道:“那你说,如果我朋友在大账房的铺子里出事了呢?”
“那自然是……”姬六说了这几个字,突然就消了声,他看着姬未湫,目光清明得令人有些害怕。姬未湫与他对视,平静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地步,他说:“不要说出来。”
姬六抓住了姬未湫的手臂,沉默了许久才道:“你那朋友是自愿的?”
姬未湫平静地说:“我那朋友爱那相好爱得神魂颠倒。”
姬六一字一顿地道:“我只能与你说,不会。他那相好我大概也认识,若是要杀什么大账房,只会光明正大的杀,杀个侍人而已,还需要借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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