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憋不住笑,馄饨差点从嘴角漏出来,赶紧捂严实了。
且惠大力咽下去,很难怀疑他不是故意的。
她壮起胆来,报复性地瞪他一眼,又低头不敢看他。
当晚,且惠是撑着肚子回家的。
沈宗良停好车,听见她响亮地打了个饱嗝。
且惠摸了摸肚子,“吃太饱了,您见笑。”
他轻嗤了声,“不笑。我那儿有消食片,给你拿来?”
且惠摇摇手,“不用,我在客厅走两步就好了。”
可能因为爸爸过世在病房里,她很少吃药,也非常抗拒去医院这种地方,是讳疾忌医的典型。
加上她这人固执,怎么都讲不通的。
沈宗良送她到门口,“好,早点休息。”
“你才是。”且惠贴心地嘱咐他,“你才应该早点睡。”
这阵子她回来的晚,可沈宗良比她睡得更加晚。
偶尔凌晨起来,她都能听见楼上传来的动静。
有时是一声咳嗽。有时是盘桓不去的脚步,有时是钢笔落地的声音。
老房子就这点不太好,也是当年建筑条件实在有限,楼层之间几乎不隔音。
很多个夜晚,且惠都失神地看着天花板,听着那些零散的响动,想象沈宗良此刻正做什么。
熬到这么晚不睡,他究竟还要不要身体了?做工作也不是这个法儿。
但她是他的什么人哪?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去说这个话。
且惠有自知之明,只能借着互道晚安的关口,稍微地劝一劝他。
沈宗良手里掐了支烟,背在身后,“你知道我很晚睡?”
“知道。”且惠指了指楼上,手指微微颤动,“我常听见你在咳嗽,或者把笔捡起来。”
这么突然地露出了心事的边角,她有些乱了阵仗。
吃饱了以后,血液全供给到胃部,脑子就不好使了吗?
天杀的,什么好人才会半夜听邻居壁脚啊,偷窥狂嘛不是。
且惠在心里啧一声,悔的想拿头去撞墙。
而事主不言不语,沉默哑口地站在她的面前,挡去了头顶的光线。
且惠脸红了一大片,她慌不择言地解释,“你放心,我不是变态来的。只是个偶然,千万不要误会,我明天不听了,不!今晚我就把耳朵捂上。”
说完,也不管沈宗良的反应,丢下句沈总晚安,就逃到门内去了。
也是他鲜少同异性往来的缘故。沈宗良不懂,谨慎和冒失,乖巧和尖刻,安静和活泼,这么些水火不容的调性,是怎么会同时发生在一个姑娘身上的。到底几个人格啊她。
大院里的秋夜份外静,墙上的爬山虎垂在窗前,晃悠悠的。
昏黄的廊灯下,沈宗良僵直地站了会儿,杉树一样笔挺。
隔了半晌,勾起一侧唇角,低低头,漾出个笑来。
第20章 chapter
到九月末, 且惠外婆留给她的房子,差不多重装好了。
只不过墙面重新粉刷过,还有气味残余, 幼圆建议她再稍放一放。
且惠去取了趟东西,也觉得那儿还住不了人,仍旧回大院里来。
周三清早下了场小雨,很快就停了,天边氤氲着浓重的雾气。
且惠加了件薄衫去上课, 课间休息时,给幼圆转了两万块钱。
再看了眼余额,嗯,下个月吃糠咽菜的话, 应该能挺过去。
但不转,她总觉得欠着一桩大人情。
在钱上头,朋友间也不能疏忽大意的,即便好得像一个人, 利益也有不重合的地方。
要是拖得久了,成了笔扯不清的经济账,彼此心存芥蒂更不好。
且惠给她发微信:工人的钱我先给你一部分, 剩下的下月底再转。
很快,幼圆就给她退了回来。
紧接着, 她的电话也到了。
她身边同学太多,有些还伏在桌子上休息,不好吵到人家。
且惠捂着耳朵,猫腰穿过一群人, 走到外面去接。
电话那头快气死了,“你搞什么啊?这点钱还转来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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