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少年会嘴硬,会否认自己的害怕,但没想到姜且就这么承认了。
“是。”
“我在害怕。”
黑发少年垂眸,目光下敛,长睫毛微微扫下来,神情平静。
并不觉得坦率承认自己的害怕,是件多么难为情的事。
“所以呢?”姜且望着顾听,眸色漆黑深沉,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所以呢?
——您会怎么做?
沈却害怕的时候,她会温柔的牵起他的手,就像记忆里妈妈的样子。
她对弟弟的态度不再是疏远讨厌,甚至接纳他的存在。
唯独他好像又活成了不被人喜欢的样子。
哪怕装乖也没用。
顾女士每次跟他说话时,都是客客气气的样子,哪怕共同生活在一个家里,也会很少见面。
姜且觉得自己是矛盾的。
有时他抗拒对方的存在,有时他又期待对方的靠近。
他无法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
但他好像也是期待过对方的爱的。
所以呢?
弟弟害怕的时候你会安慰他,那我呢?
您会怎么对我?
姜且垂下眼,像是随意般问:“如果是沈却害怕的话,您会做什么?”
顾听双手环抱,想了想:“推他一把吧。”
{不过如果是这件事的话,他或许不会害怕。}
“为什么?”
“因为——”顾听直视少年的双眼,也好似随意聊着家常般说道,“越是害怕就越要克服。”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困住你,除非是自己。”
姜且道:“听起来很容易。”
“可实际踏出那一步,会很难。”
“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去克服的人。”
顾听望着对面塔顶上静静等待两人过去的却崽。
少年没耐心,等了这么一会儿已经逐渐开始焦躁,叉腰大喊:“行不行啊你们。”
“那不然呢?”顾听轻声出口。
姜且没明白:“什么?”
“那不然呢?让他一个人在崖边站着?”
顾听叹息:“总要推一把吧。”
姜且又问:“倘若他不想踏出那一步呢?”
“没有倘若。”顾听撩起眼皮,说,“他会自己想通的。”
如果永远把自己困在原地,他就不是姜且了。
在《药》中,被精神疾病折磨了长达数年的姜且,其实一直有好好接受治疗,积极服药,在遇到女主前就有想过要自己走出来。
只是后来,被换掉药物,导致精神疾病发作。
那个时候他的症状已经达到了晚期,同样,沈却也已经到了重度抑郁的地步。
包括,把自己逼疯的原主。
“是吗?”姜且笑了笑,“听起来你对他抱有很大的信心。”
说完以后,他向前一步,将自己置于阳光底下,细碎的光影透过叶枝打到他蓬松的发顶,眼睫微颤。
下一秒,他握紧绳索,跃了出去。
……
三岛由纪夫| 《金阁寺》里有一段话——
我曾经想用一句话概括有关世间“爱”的迷茫,那就是刻意将假象与真相结合的迷茫。终于,我明白了,确信绝不会被爱,就是人类存在的根本状态。
它就像姜且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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