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常文英神色间颇有些骄傲,抬手道:“这点统帅放心,咱们镇勇军除了战力强,还有个优点,那就是团结。从上到下跟铁桶似的,谁也别想渗进咱们镇勇军里。咱们镇勇军里头的事儿,外面也别想知道。”
高孝义附和道:“对!自己人就是自己人,外头的人休想插上一脚。”
蒋星重笑道:“都是好儿郎!去吧,抓紧拾掇去吧。”
“好嘞!”众人应声,行礼散去,各自去准备各自的东西。
蒋星重和傅清辉,自是跟着去了张元乾帐中,三人坐在一起,详细安排起了晚上的行军路线。
晌午时分,光禄寺于腾携人送来四千只已经收拾好的羊。说是谢祯下旨,命他亲自送来镇勇军,作为镇勇军将士们今夜开拔前的犒赏。蒋星重大喜,当即便命火头军接收,四万人按十人一只分配,准备妥当后便烤全羊。
蒋星重顺道对围上来的将士们朗声喊道,大家尽快准备,先准备好的先开烤。话音落,将士们一时更有干劲,军营里处处不断洒脱自在的呼喊声。
傍晚时分,蒋星重、傅清辉、张元乾等三人出了营帐。将士们早已将各自的营帐收拾装上马车,场地上到处都是十人一组的篝火,浓郁的烤羊肉香气到处都是。
见他们三人出来,鲁仲等人立时起身招呼道:“统帅、守备、指挥使!这儿!”
蒋星重闻声看去,正见鲁仲等人是七个人一组,留了三个位置给他们。三人一笑,上前便和鲁仲等人坐在了一起,周围都是平日里和蒋星重关系近的弟兄。
鲁仲万分惋惜道:“可惜晚上要行军,不然就这肥羊,要是配上烈酒,那得多爽!”
蒋星重挑眉反问道:“待凯旋归来, 我和皇帝还会少了你们的酒?”
鲁仲忙道:“统帅!这可是您说的?镇勇军的庆功酒,我们可就等着您跟陛下要了,要好酒!”
蒋星重挑眉道:“放心。”自从抄了八大晋商的家,收拢了晋商的产业入朝廷,她家小皇帝现在有钱得不得了。
众人朗声大笑,一道有说有笑地烤起了全羊。烫嘴的羊肉吃到嘴里,蒋星重心间不由浮现出谢祯的模样。还是谢祯想得周到,知道天冷了,夜里行军更冷,所以给大家伙送来羊肉暖身。
蒋星重唇边出现笑意,同时惊讶地发觉,这才分开不到一日,她竟是已经在想念他了……蒋星重不由抬头,看向紫禁城的方向。
待众人吃完烤全羊,已经入夜,众人三下两打扫了场地,便各自席地休息,等着蒋星重下达出发的军令。
蒋星重看着天色,待入了亥时,便同张元乾、傅清辉一道上了马,下令大军开拔。
深秋的月色下,山间原野无人之地,镇勇军悄无声息地往开封府的方向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镇勇军日出而息,入夜行军,走的一直都是无人的山间田野之地。
就这般十来日的工夫,整个部队在开封府附近暂且驻扎下来。
抵达开封府后,蒋星重便紧着同已经提前抵达的蒋道明联系。双方碰头后,蒋道明命人将几万套叛军的服饰送进了镇勇军中。蒋星重即刻便叫镇勇军后勤部队接收。
蒋道明对蒋星重道:“韩守业叛军南下的消息,已经散布出去,现在整个南直隶人心惶惶。但也并非所有人都不安定,散布叛军南下消息的同时,爹也按计划散布了起义军来了不纳粮的消息,眼下好多百姓,都盼着叛军抓紧来,他们要开城门带路。”
蒋星重闻言叹息,道:“足可见南直隶百姓,在建安党手底下有多苦不堪言。”
其实说这话时,蒋星重心里虚得紧。因为前世,流寇四起,严重到朝廷军已完全无力镇压,那时叛军打出的口号,便是不纳粮,无数百姓纷纷追随。如今她借用了前世的叛军的这句话,她知道这句话对于百姓意味着什么,确实好用,也确实……够讽刺。
蒋道明亦叹息,继续对蒋星重道:“镇勇军剩下的六万人,已分别前往南直隶十三府。我已收到七路人马抵达的消息,剩下六路路途远些,尚无消息。但按照计划,四日后你便可行动。”
蒋星重点头,跟着对蒋道明道:“阿爹,你这边可好?可有变故?”
蒋道明道:“放心,明面上陛下派我追查叛军,无人怀疑。也没有任何变故。”
蒋道明看着蒋星重,神色间满是赞许和欣慰,接着道:“你同陛下的计策当真出色。看似我在明,你在暗,实则你我皆在暗。建安党人,只会措手不及。”
蒋道明不好逗留太久,蒋星重握着蒋道明的手,对他道:“阿爹,保重自己!无论女儿走得多高多远,你永远都是女儿最高的天。”她重生一次回来,再不想看见父兄战死的局面。
蒋道明眼眶骤然一红,伸手摸摸了蒋星重的脑袋,随后转身离去。
镇勇军依旧驻扎在山间,好在已是初冬的时节,山间已经蚊虫鼠蚁,大家伙休息得还算安生。
只是眼下,众人手里拿着后勤军发下的叛军服饰,个个面露不解。
蒋星重和父亲道别后,来到镇勇军中间,看着眼前已经拿到叛军服饰的将士们,对他们道:“将士们,想来诸位已经知晓,此番,陛下派给我们的,是一项绝密,且要紧的差事。”
众将士陆续从地上起身,朝蒋星重围来。
行军不生火,月色下,蒋星重身上的银色锁子甲泛着微寒的光芒。
她接着道:“将士们可知,我大昭,看似国泰民安的表皮下,其实早已到了危急存亡之秋。”
蒋星重缓缓在将士们围成的圈中踱步,目光从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扫过,缓而掷地有声道:“朝中奸臣当道,他们意图控制皇帝,掌控整个大昭,以此图谋一己私利!国?在他们眼里算什么?百姓?在他们眼里又算什么?他们眼里能看见的,只有自己库房里是不是多了银子,只有自己府中账目上是不是多了田产!”
这些贪官的行径,镇勇军将士们自是早有耳闻。前头再冠冕堂皇的话,都不及蒋星重现在这些直白的话更击人心,众将士们眸色间已明显有了怒意。
蒋星重念着前世,念着今世至今经历的所有事,万千怒其不争的愤恨情绪亦涌上心头,语气跟着愈来愈厉,“这些狗官!便是附在我大昭臣民身上的附骨之疽!诸位将士,你们可知,陛下为何忽然闭朝修道?”
众将士面露疑色,这消息早就传遍顺天府,更是早有皇帝又昏庸之象的流言传出。他们紧盯着蒋星重,等着她给出答案。
蒋星重道:“那些扎根南直隶,出身南直隶的建安党人,他们不满陛下出台新的赋税政策,不满陛下从他们手里抢银子!所以他们,竟试图谋害皇帝!”
话音落,众将士紧紧攥住了拳!怒意已达顶峰!
蒋星重近乎咬着牙道:“他们试图将皇权变成他们敛财的工具!百姓如何?大昭如何?他们全然不放在心上!”
殊不知,他们看重的这些钱财,前世在土特部和叛军打来的时候,尽皆被他们抄了个干净。目光短浅!全然不知维护属于自己的王朝,不肯给谢祯银子,不肯帮谢祯一分一毫!
蒋星重情绪激动,脖颈处青筋清晰可见,她接着道:“在陛下称病期间,我与陛下私访南直隶。我们亲眼所见,陛下的政令根本到不了南直隶!他们欺上瞒下,倒反天罡,已然以南京六部为中心,将南直隶变成了大昭的国中国!”
“将士们……”蒋星重深吸一口气,“建安党人在南直隶经营数百年,那些世家大族,早已树大根深。他们官官相护,官商合一,从上到下宛如铁通!这已经不是陛下下令改革便能解决的问题。”
话至此处,已有将士看向手中的叛军服饰,显然是已经明白帝后的计划,神色间流露出一丝视死如归。
蒋星重接着道:“破局之法,唯有造反,推平南直隶!可我们,不能真的让叛军谋逆。所以,镇勇军的好儿郎们,就须得我们,伪装叛军,打入南直隶,彻底掘了建安党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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