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晌午日头毒辣,瑞霖又递了帷帽给蒋星重,道:“姑娘,遮着些吧,别晒坏了。”
蒋星重点头接过,将帷帽戴在了头上。
蒋星重刚松开缰绳,骑马没往前走两步,身后却忽地传来沈濯的声音,“蒋姑娘。”
蒋星重头都懒得回,只自顾自往前走。谁知沈濯却追了上来,挡在蒋星重前头。
蒋星重蹙眉勒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脸的不耐烦。
沈濯也见行礼,只仰头看着蒋星重道:“蒋姑娘,妹妹还在车上呢,这般甩脸走人可不太好。”
“哼,你还教育上我来了?”蒋星重再复冷嗤。
沈濯见此,却一脸哄小孩子的表情,语气也一副哄小孩的语气,冲她道:“别气了,给妹妹留个好印象,昂?”
蒋星重闻言,简直被沈濯这番话惊得瞪大了眼睛。他前后两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人!
蒋星重再顾不上什么形象,直接破口大骂道:“我呸!我蒋星重本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还给你妹妹留个好印象,你家人是皇亲国戚还是金枝玉叶啊?皇帝都没你这么大架子。”
一旁的瑞霖直接气得跳起,站在车上,叉着腰骂道:“滚滚滚滚滚!还你们家的人留个好印象,你们给我家姑娘留好印象了吗?啊?还教育上我家姑娘了?沈都事,我家姑娘现在只是跟你相看,可没嫁给你呢,你这就摆上谱了?”
瑞霖骂起人来比蒋星重还没顾忌,直接拖了个长音,上半身还跟着语气弧度画弧,扬声骂道:“我可去你大爷的!什么没皮没脸的腌臜东西,也配来我家姑娘跟前摆你的臭官架子。要么现在上车放我家姑娘走,要么小爷我把你扔这路上,你自己找道儿。”
沈濯确实不认识路,怕再迷路,只好抿唇重新上了车。
蒋星重见此,狠狠翻了个白眼。脸皮真是又薄又厚,方才在车里被她骂成那样,涨红着脸一副被拂了面子的模样。这会儿被她和瑞霖这般骂,居然还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上车?这要是换成她,死也不会再上别人家的车。
气得蒋星重用力夹一下马肚子,纵马跑了出去,直追蒋星驰。
瑞霖见姑娘终于脱身,气得在车上直撸袖子。将军是眼睛瞎了吗?怎么给姑娘找了个这么个玩意儿?就这脑子,就这为人处世,居然还他大爷的能当官?难怪如今百姓办事难,敢情官场里都是这种猪脑子。
又不能真将人赶下车,毕竟他们不要脸,将军府还要脸。瑞霖忍着恶心,只得继续驾马车往前走。
车刚走没一会儿,道一旁的树林里,傅清辉一身便装,从灌木丛里站了起来。本以为今日蒋姑娘坐马车,为了方便暗中跟着,他便没有骑马,怎料这会儿蒋姑娘却自己骑马跑了,他跟不上了。
左右也跟不上了,傅清辉继续跟上了马车,看向车内,眼里隐有困惑。刚才蒋姑娘和瑞霖骂得声音大,他都听见了,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叫蒋姑娘气成了那样?
但从方才那只言片语来看,应当是那沈濯没有尊重蒋姑娘,将她气狠了。这门亲事应该是没戏了吧?傅清辉唇边出现一丝笑意。他得想法子弄清楚来龙去脉。
蒋星重实在是气得不行,纵马跑得很快。
她真是越想越气,尤其是想到前世还跟这个人订过婚,还找了他四年!蒋星重就恨不能狠狠给自己嘴巴子。
前世怎么就只是在刘家吃了顿饭就走了呢?怎么就没多跟这蠢货交流一下?幸好这一世答应了沈淑去云台山的提议,看了个清楚明白!
她居然跟这种人订过婚!她居然找这种人找了四年!
“呸呸呸……脏死了!”蒋星重连声自骂。
人生污点!呸!人生污点!呸!
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来都能扇自己两个耳光的程度。
骑马快,没多久,就见着了蒋星驰和刘广元的马车。
蒋星重骑马到马车旁并行,朗声且没好气道:“蒋星驰,下车!”
车里的蒋星驰一愣,忙拉开窗帘,正见蒋星重骑马在车外,正怒气冲冲地盯着他。
就这么直接叫他名字了?自家妹妹显然是气狠了啊。
蒋星驰忙道:“怎么了这是?”
蒋星重没好气道:“怎么了怎么了?你和阿爹眼睛瞎啊?找的什么人啊?你给我下来。”
蒋星驰一脸诧异,连忙叫车停下,下了马车,一脸迷茫地看向蒋星重。刘广元也一脸迷茫地跟着下了车,静静站在一旁。
蒋星驰仰头看着马背上的蒋星重,不解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079章
蒋星重白了蒋星驰一眼, 没好气地问道:“沈濯你从前见过没有。”
蒋星驰道:“是阿爹从前在西北时的部下,有过一面之缘。没多打过交道。”
蒋星重又问道:“那阿爹为什么选他?”
蒋星驰想了想,回道:“隐约听阿爹提起过,好像说是他正式参考武举之前, 曾经只是负责给驻扎部队送菜的菜农, 后来又陆续做过很多活计, 但最终靠自己勤奋努力考上武举,有了如今的官职。父亲觉得从那般泥潭里挣扎入仕的人很上进, 很不易,应当很有前途。我想着既然是阿爹看重的人,便也没再多问什么。这么了这是?”
一旁的刘广元也看向蒋星重, 也有些迫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知道他有多羡慕自家这大舅哥, 这可是明威将军家的姑娘,而且还生得如此貌美,他甚至觉得大舅哥连这位姑娘的头发丝都配不上。这若是叫他遇上,他定是鞍前马后, 想尽一切法子讨蒋姑娘欢心,叫这门婚事成了。可现在蒋姑娘居然被气成这样,他这大舅哥,脑子不好使吗?
蒋星重听哥哥这般解释, 便也明白哥哥并没有太过于参与沈濯的事,也没有很深地了解过他,这迁怒不到哥哥身上。
人是阿爹选的。蒋星重不由抿唇,阿爹素来看不上女子习武, 自是也不愿意叫她习武, 身为女子都该安心地在家相夫教子。从前她只当是父女间观念不和的龃龉。可如今有沈濯作为活生生的镜子,蒋星重似乎方才窥见自己在父亲心里到底是什么样。
在他眼里, 自己只配同沈濯这种水平的东西在一起?蒋星重一时只觉心间委屈得不得了,比当初父亲不让她习武时更委屈。她的爹爹,似乎从未了解过她。
念及此,蒋星重便也不再生哥哥的气,气得在马背上胡乱瞪了下腿,一股脑将刚才车上发生的事,全部像倒豆子般倒给了蒋星驰。
“上了车一声不吭,就放我和他妹妹和我说话,弄得好似是我和她妹妹要成亲。我张口问他,他才说话,一开口就是相看人相看多了,麻木了。好不容易张口说话,结果他和他妹妹一直说我听不懂的家乡话,我明明白白说了两次,我听不懂,他们笑笑继续用家乡话,全然不考虑身边的我。”
“这次本该就是他沈濯上门拜访,结果反倒我们两个坐马车一个时辰到杜新庄。来了他还迟到一个时辰,叫我们身为客人等着。这一早上白白折腾两个时辰,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蒋星驰和刘广元尽皆抿唇,他们俩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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