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辉回忆了下,点头道:“正是,她的宅邸,想来不难打听。”
谢祯点点头,道:“你且去找她一趟,传朕口谕,命她在府中开教养课堂,凡京中愿意前往的贵女小姐,便叫她守在府上教养。而其中有一位,唤作蒋星重,不会去她府上,但任何人问起,都要说她在。”
傅清辉闻言了然,陛下原是为蒋姑娘想了个从府中脱身的法子。可是陛下要蒋姑娘离府,是要去何处?
傅清辉暂且没有多问,只领旨应下,随后行礼道:“臣告退。”
谢祯点头,目送傅清辉离去。
傅清辉走后,谢祯重新走回椅子上坐下,对恩禄道:“宣王希音、孔瑞进殿。”
恩禄行礼应下,下去传召。
很快,早已候在殿外的王希音和孔瑞二人跟着恩禄进殿来。二人手里,分别还捧着不少卷宗。
二人进殿行礼后,王希音道:“回禀陛下,东厂一些尚能找到的旧卷宗,都在此处。”
谢祯见卷宗很多,离座起身往书房而去。
恩禄转身看向王希音和孔瑞二人,示意跟上。
来到书房中,谢祯在桌后坐下,示意恩禄呈上。
恩禄上前从王希音和孔瑞手里抱过所有卷宗,上前放在了谢祯的书桌上。
谢祯也不耽搁,即刻拿起卷宗细看起来。殿中只剩下谢祯翻动卷宗的纸张声。恩禄王希音等人,在一旁安静作陪。
时间一点点流逝,问午膳的太监,陆续来养心殿外问了三次,三次都被王永一暂且挡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祯方才长长吁出一口气,眉心蹙得极紧。
他终于明白了先帝重用九千岁的原因。
早在先帝继位之前,国库便已出现空虚不足的情况。而九千岁,极擅长从百官手里弄钱。先帝一朝的军费也罢,国库开支也罢,九千岁从未短缺过。
当然,九千岁自己也贪,可无论他怎么贪,他与先帝始终一条心,先帝要的东西,他一样未曾少过。
尤其是军费。先帝一朝,曾与土特部打过几仗,每次都会出现军费不足的情况。但每当关键之时,九千岁就会想法子将军费补足,所以先帝一朝,即便先帝无法收复辽东,但土特部也始终未能过得了山海关。
而九千岁弄钱的法子,便是从百官身上诈。
文官贪,九千岁更贪,也更有权力和手段。这些卷宗里呈现出的手段,有些极其肮脏且为人不齿。
甚至有些事,他曾经尚未王爷时便听过。正在那些百官弹劾的九千岁的罪状中。
谢祯扶案起身,缓缓在桌后踱步。
但凡事皆有阴阳两面,九千岁固然能弄来钱。可若要弄钱,他就必须培养足以对抗文官集团的势力,故而出现无数靠贿赂九千岁,无能而添居其位的官员,拧成一股绳,为九千岁所用。
先帝一朝,九千岁如阴云般悬浮在文官头顶,压得文官喘不过气。
而曾经的他,只看到了九千岁专权的祸端,未能看到九千岁的贡献。
曾经他始终不明白,先帝为何要那般宠信九千岁,弄得朝廷乌烟瘴气。如今他却是明白了,先帝需要九千岁,大昭,也需要九千岁。
而他曾经,受教于致仕文官,学的都是礼仪道德,天下大义。从未站在皇帝的位置上去考虑过问题。而文官纵然满口礼仪道德,但实际上贪婪起来,根本没有底线。
谢祯静静思量,一旦清洗阉党旧臣一案落定,文官集团很快便会一家独大,如今已经敢在诏狱杀人灭口,以后若不满意他这个皇帝,岂不是也是说换就换。
他不能再找一个九千岁,但他也不能继续叫牵制文官的空无一人。他得尽快叫那些不敢开口的阉党旧臣开口,得尽快培养出自己的势力,还得摸清整个文官集团,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勾当。
他绝不能再做一个耳聋眼瞎的皇帝。否则蒋星重的梦,怕是就要成为现实。
念及此,谢祯看向王希音,对他道:“这几日,朕会安排一名女子入东厂。”
王希音和孔瑞皆闻言愣住,抬头看向谢祯。
王希音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行礼再次问道:“陛下,您是说,女子?”
谢祯点点头,道:“此女与朕有大助益。但你二人,须得佯装不知她是女子,当她是普通太监对待便好。若有人怀疑她的身份,你二人须得为她辩白遮掩。还有一点……”
谢祯紧盯着王希音的眼睛,格外认真地叮嘱道:“且任何时候,都不能叫她见到朕!”
王希音虽不知缘故,但陛下既然吩咐,他将事办好便是。王希音忙行礼应下,道:“臣明白,臣定会小心行事。”
谢祯点点头,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问道:“重建东厂一事,这几日如何了?”
王希音呈给恩禄一个名单,恩禄转呈给谢祯。
见谢 祯开始看,王希音这才回道:“回禀陛下,臣从如今宫中的宦官中,挑选了一些人。但这些人,并无东厂做事的经验。所以臣斗胆,选了几位还活着的东厂旧人,他们如今皆被贬出宫,有的在行宫,有的在陵寝。”
王希音目前还有些捉摸不透谢祯对东厂旧人的态度,不由看了孔瑞一眼。孔瑞见此,忙行礼笑道:“自然,若是陛下不喜东厂旧人,臣二人重新培养新人便是。”
“不必。”谢祯接着道:“既然有经验,调回来便是。”
王希音和孔瑞不由相视一眼,即刻行礼应下。王希音不由松了口气,他曾经便是东厂的人,自然知晓东厂于皇帝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看来他们这位新皇,总算是意识到了,不再视东厂为洪水猛兽。
谢祯再复抬头看向王希音,道:“如今百官盯得紧,朕不能贸然封你二人入东厂。你二人先将东厂班底重新组建起来,等你们有了能同百官抗衡的能力,朕自然便也能重封东厂。”
若是现在将东厂重建的消息透露出去,他敢说,文官一定会想尽一切法子,叫此计划胎死腹中。
谢祯吩咐二人退下,自己则继续看王希音呈来的卷宗。
这一日,因谢祯昨夜出宫,耽误了时间,朝务格外多,再兼锦衣卫案等一众事务,谢祯便没有再去蒋府习武,而是留在宫中处理朝务。
这日晚上,蒋星重同父兄吃饭一道吃饭,这时,蒋道明忽地开口道:“你习武的事情,往后放一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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