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被人卖了?”伯伊挑唇笑了下。
拉赫里斯脸一黑,不高兴地说:“你看上去很高兴?”
两块金印,如今一块给了法老,一块给了王后。
这其中的含义已经非常明显了,如今的麦德查人指挥官两头吃,一边不敢违背祖训,一边又贪图王后的权势。
于是干脆一人一块金印,总归小法老如今被打压,轻易不敢暴露自己手里有麦德查人这一股势力。
麦德查人明面上是官方机构,除法老外,维西尔拥有直接指挥权,现下的维西尔是塞贝克将军,塞贝克将军又隶属王后。
兜兜转转,哪怕自己投了敌,小法老也察觉不到异常。
指挥官这一手玩得贼溜,成全了忠君,又得到了权势财富。
如果他没有遇上伯伊,也许能熬到王后病逝,小法老掌权,他下半生的荣华富贵便也不愁了。
伯伊心想,双面间谍,这工作我熟啊。
“他是不是劝你一定要韬光养晦,再等等,不要冲动行事,”伯伊说,“务必等到时机成熟,争取一击毙命。”
他越说,拉赫里斯的脸越黑。
话不一样,但核心思想是半点不差。
“刺客的事情你也是交给他做的?”伯伊问。
拉赫里斯闭了闭眼:“是。”
伯伊思量片刻:“看来他还不想打破你和王后之间的平衡。”
这个指挥官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小法老行刺自己这件事抖给王后知道,他能换来诸多财富,但必然就会失去小法老对他的信任。
所以他选择了隐瞒,这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后路。
这个把柄捏在手里,进可攻退可守。
拉赫里斯不笨,事实上,在伯伊说自己也有一块金印的时候他已经猜到了始末。
这一次来只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
“我们的合作失效了。”拉赫里斯冷着脸站起身要走,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底牌,自然就没了合作的基础。
“怎么会,”伯伊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底牌更有用了。”
拉赫里斯微怔。
伯伊曲起指节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坐下。”
拉赫里斯抿唇,纠结了片刻,还是听话地坐了回去。
“如今我在王后的手下做事,可以调度麦德查人,神殿那边我也有一点话语权,”伯伊说,“但这些还不够。”
他说:“而你的底牌刚好弥补了我的空缺。”
暗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恍然,拉赫里斯垂在身侧的手因为内心的波澜而不自觉握紧:“你是想让他成为你在王后那边的暗桩?”
伯伊抬眼看向他,薄唇勾起浅淡的弧度:“不是我,是我们。”
比起资历尚浅,而且奴隶出身的自己,麦德查人指挥官简直是天选间谍,这张牌可以是王后身边锦上添花的玫瑰,也可以是扎进血肉的尖刺。
“我以为你会毫不犹豫地丢弃无用的棋子。”这是拉赫里斯对自己的定义,从出生开始他就在不断地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伯伊诧异地看向他,片刻,露出一个微笑:“怎么会,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在他这里没有无用之人。
拉赫里斯一愣,他很清楚这个人说这句话是因为指挥官塔奥米斯的存在,但某个瞬间,他还是感觉到心脏的位置重重地跳了一下。
在不被需要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人说,你对我很重要。
这是一种很难说明的感觉,甚至说不上是激烈的触动,就是很突然地心跳快了一拍。
对人心参悟不透的少年法老还不知道,有一种人擅长玩弄人心,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奸诈狡猾,花言巧语,但仍旧会一次次落入他的陷阱,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猎物。
这个该死的猎人总是很清楚,你最想听到的话是什么,最渴望得到的东西是什么,一步一步地骗取你全部的信任与忠诚。
“你……”拉赫里斯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接这句话,许久他才磕磕巴巴地说:“我,我看你找了工匠,你找他们干嘛?”
伯伊的视线在小孩儿通红的耳朵上一掠而过,不掩笑意地说:“我想要发行货币。”
“货币?”拉赫里斯不太明白,“那是什么?”
“商品交换的媒介,衡量商品的价值,持有者与市场交换的契约。”伯伊说,“它的出现能迅速拉动经济,我们需要钱。”
拉赫里斯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但还是心有疑虑:“如何让子民信任呢?”
货币出现没问题,但谁能为货币进行信用担保,又如何推广,让埃及子民对货币产生信任和依赖。
伯伊一笑:“信用担保当然是埃及的权力机构,还有陛下你。”
他站起身,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正在盛开的花园,然后是繁荣的商业中枢阿赫米姆,再往外就是整个广袤的埃及。
“从人民的需求入手,从游商开始,”他说,“游商逐利,但他们现下最需要的却不是利益,而是保护。”
游商在众多城市之间行走,中途会遭遇大大小小的悍匪,水匪,财产得不到保障,甚至身家性命都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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