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麦:“再闹的话,你就去求助杨中郎将。”
杨中郎将含笑道:“愿意效劳。”
他也有事要汇报:“之前说要隔离起来的那些人已经全部派人去盯着了。但是有个问题,这样不断地追查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那些人会不断接触新的人,那难道要把所有的人都关起来吗?
“如此,恐怕会引起民乱。”
徐清麦想起后世的做法,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道:“只有三类人需要隔离,一类是确诊患病者,一类是患病者的密切接触者,还有一类是第二类的密切接触者。除此之外,不要扩大范围。”
她想起什么,盯紧杨中郎将,语气也严厉了几分:“中郎将,此事非同小可,朝廷百官的视线都在盯着。千万要记得约束手下人,千万不要因为一己私欲或私怨而进行打击报复。明白吗?”
金吾卫相当于长安城中的警察,但现在的警察和军士可不是后世,徐清麦对他们并不是那么的放心。
杨中郎将看着她的眼睛,心里也是一紧,立刻应下:“太医放心,我省得。”
他又道:“再有,朝廷已经派了金吾卫另一队人去寻访那队西域商人来长安的路途,今晨已经出发。”
徐清麦点了点头。
那队胡商从西域来长安,他们是在哪个地方染上天花病毒的?那个地方是不是已经天花肆虐了,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这些都是需要去追查的。可别到时候长安没问题,但其他地方却疫情四起。
高禹和莫惊春、侯远道就在那支队伍里,是他们主动要求的。
医学生们中的大部分都被徐清麦派去配合金吾卫,他们要监控那些悲田院外被隔离开的人的健康,随时回来汇报。
而除了金吾卫的人之外,朝廷也向各地尤其是京畿之地派发了紧急公文,让他们巡查自己管辖范围内是否有痘疮患者。不过路途遥远,目前还没有回音。
徐清麦又处理了一些鸡毛蒜皮的,比如口罩不够用了、每日的食材采买以及垃圾如何转运、院内防疫手段等等,花了一个时辰才结束这一次的汇报集议,然后可以将关注的重心放在确诊患者的救治上。
“情况怎么样?”她问负责给患者治病的医师。
那位医师面露难色,愁云笼罩头顶:“药效还是一般,并未有太大起色。”
“行,我去看看。”徐清麦和他一起去了住院部。
所有的确诊患者都被隔离在了这里。出入这里的医护要戴两层口罩,徐清麦在悲田院自制的口罩下又戴了一层系统兑换来的一次性口罩。她原本想要多兑换一些放在这里供医护们使用,但积分到用时方恨少,她那一千多可怜的积分最终兑换成了大桶的消毒液,让杂役们稀释后每日做院内的环境消毒。
还有封院之前已经在悲田院住院的一些病人,则被隔离在了两栋单独的院落,里面还有几位产妇。徐清麦让两位资深医师,还有刘若贤和之前培训出来的两位产婆在那边守着。
一开始病人们很惶恐,甚至有位产妇因为情绪波动大,出现了紧急分娩的症状,徐清麦急忙过去镇守,好在人手和物资都比较充分,最终成功的自然分娩。看到这个例子后,病人们的心情也都放松下来。
总的来说,事情还算是在可控范围之内。
翠娘躺在病床上,透过窗棂可以外面随着风在摆荡的枝丫和从树枝的缝隙里透出来的阳光。
她好像是得了痘疮。
但不知为何,她整个人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轻松过。离开了那座销金窟,住进了悲田院,这里没有脂粉的香味儿,也没有丝竹之声,每天萦绕在鼻尖的只有一股淡淡的从来没有闻过的气味。照顾她的护士阿软和敏君说这是消毒液的气味。
真新鲜。
不算好闻,但却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似乎整个人都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在这里她不用再绞尽脑汁的想着要精进自己的琵琶技艺,也不用再伪装真心去逢迎那些进楼寻欢的男人们,她只需要每天躺在床上就行了。虽然不能出房门,但是也不用和其他人打交道。
翠娘觉得自在极了。
至于痘疮,她现在无所谓了,得了就得了吧。死了后就能去见姐姐。没死的话……那就再说。
正胡思乱想之际,翠娘听到了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然后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是经常给自己看诊的那位医师,还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医师对徐清麦介绍:“这是昨日从平康坊送过来的青楼女子。”
徐清麦问翠娘:“你叫什么名字?”
翠娘呆愣愣,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医师在旁边拧起眉来:“徐太医问你话呢!还不速速答来。”
翠娘一激灵,这才知道原来这位貌美的年轻女子就是徐太医,她忙道:“回太医,奴叫翠娘。”
徐清麦微笑对她点点头,然后对旁边的护士长道:“把每位病人的姓名、年纪、所患病症全都用小纸张记下来,贴在床头。这样医师们来了后一眼就能看到。”
这样的细节疏漏,每次巡查每次都能找出来,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查遗补漏吧。
护士长连忙记下来。
医师继续汇报道:“她们这一批目前的症状就是咳嗽、头痛,还有轻微的发热。按照我们之前对田小郎君的观察,再过一日,或许身上就会开始出现斑点,然后发展成流脓的痘疮。”
翠娘听着毫无反应,似乎他谈论的并不是自己的生死。她只是在沉默地观望着徐清麦,她在青楼里见过很多女子,柔媚的、威严的、活泼的、倔强的。但这位徐太医给她的感受依然是不同的。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平静,和看那位医师的眼神没有任何不同,是她没有意识到在她面前的是一位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吗?
而且徐太医身上有一种淡定自若的气质,翠娘也见过很多官员,这种淡然似乎和他们不一样,并非是来自于权势所赋予的自信,可能是另外的别的东西。
这让翠娘觉得好奇。
表面看着淡然实则内心已经紧绷到疲惫的徐清麦看了看医师用的汤方,没有什么太出奇的地方,但是也没有错处。
她沉默了一瞬:“先这样用药吧。”
顿了顿,又道:“你先出去,我给她做一个妇科检查。”
医师愣了一下,皱起眉:“这对治疗痘疮似乎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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