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医师担忧地问徐清麦:“徐太医,要是人太多到时候看不过来怎么办?”
“放心吧,不管有没有看完,鄠县我们都只待三天。”徐清麦安抚道,“那些没看成的你们也不要觉得愧疚,告诉他们悲田院很快就开业了,让他们上长安来看吧。”
随行的医师和医工们这才觉得轻松了些。
在茶棚休息了一会儿后,大家都继续上路。到申时左右,终于看到了鄠县的城门。
鄠县很小,而且破旧,城墙的右侧有几处坍塌和破洞都至今还没有修复。有提前去县城的骑兵返回来,带来了最新打探到的消息:
“城里的驿站只有三四间房,恐怕是住不下那么多人的。而客栈就只有两家,条件很差不说,都住满了人。不过也可以将他们都赶出去自行找地方住。”
徐清麦吓了一大跳:“这不太好吧,算了算了,咱们还是另行商议住哪儿吧。”
她把几位医师和医工召集起来,将情况说明了。
杨中郎将又补充了几句城里的情况:“鄠县很小,里面除了寺庙前的空地之外,并没有什么集会场所。所以明日义诊的场地恐怕也不好安排。”
“那要不就去寺庙前?”有医师提议。
“不行。”徐清麦断然否决,“去哪儿都不能去寺庙前。”
朝廷改制太医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要限制宗教传播,若是义诊开到寺庙前,恐怕很多百姓们就要以为这是佛祖显灵降下慈悲,是寺庙的功劳了。
杨中郎将沉吟片刻:“诸位看现在这个地方如何?”
他们此刻正在城门外的一片空地上歇脚,往前走走就是官道,再往另一边走走还有河流,而且还是上游地段。在他看来其实是驻扎的好地方。
被他这么一提醒,徐清麦和严雪文都觉得打开了新思路。
对啊,为什么一定要去县里面,为什么就不能在城外呢?反正他们也带了帐篷过来,扎营就好了。义诊时再在前面支几个凉棚就能解决问题。
“就在这儿?”徐清麦征询其他人的意见。
“我没问题。”严雪文道。
“赞同。”
“我也没问题。”
“行。”徐清麦一锤定音,“那就在这儿。”
严雪文道:“派人去鄠县衙门和县令说一声吧,免得他们还以为是什么人引发惊惶。”
徐清麦又补上:“再让县令明日让几个吏卒在县里面敲锣,就说太医院在城外义诊,有想要来的就自己寻来。”
杨中郎将便吩咐刚才的骑兵继续跑一趟,剩下的人留在原地扎营。
很快,几顶大的营帐就立起来了。
每顶里面住十二个人,条件当然不会太好,大通铺,挤着睡。
徐清麦和严雪文作为带队的太医博士,两个人住一间帐篷,不过她俩觉得出门在外也不要搞太特殊便把刘若贤和阿软、郭敏君还有另外一位针科的女医工叫了过来一起住。
待到大家都安置好,从城里面出来了一行人。
鄠县县令一脸焦急的骑着驴跟在最后面,待他到徐清麦等人的面前时,看上去气喘吁吁。
双方互相见了礼。
县令焦急道:“徐太医,严太医,尔等行此好事却为何不住到县里头去?驿站住不开的话,我自可给诸位安排其他的住所。何苦在此风餐露宿?”
别人来鄠县做好事,可他却连个住处都安排不了,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呀!
徐清麦笑道:“多谢县令一番好意。只是却不仅仅是住处的原因……”
她隐晦地提了提寺庙的事情,那县令却也聪颖,一点就透,立刻便明白了过来,便只能遗憾的作罢。寒暄了一阵之后,县令表示一定会帮他们宣传到位:
“这对百姓们来说可是大大的善举!太医您是不知道,鄠县就没几个大夫,往日一些稍复杂一点的病,都要去咸阳和金城那边看才行,甚至还得花几天的功夫去长安。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上回我生病,还特意请假去了长安看。
“这是城中富户们,至于平民百姓,只能在村中找巫医来看,或者就这样熬着。”
这位县令显然也是知道民生疾苦的,情绪颇有些激动。
徐清麦索性让他留下一起用晚膳:“不如您坐下,咱们细说。我们正巧稍候会去到鄠县的各个乡镇,那边是什么情况,还需要向您讨教一二。”
“太医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在下必定知无不言。”县令当即让人去城中的食肆,让他们送来饭食,态度十分热情,“诸位旅途劳累,咱们先吃饭。”
这时候的鄠县县城里,其实隐隐已经传来了风声。
之前在凉棚遇到的那些人,比学生们脚程快多了,早就回到了家。
比如那位原本要去长安探亲访友的董郎君,急匆匆地又返了回去,先是去了嫁到县里的女儿家。
“阿耶你不是说要去长安的吗?”他女儿见到他之后吃了一惊,“怎么又回来了?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无事无事!”董郎君摆了摆手,“姑爷呢?”
“正在货栈那边看货呢,他打算明日从秦岭那边过去蜀地看看,认识一个人说有一条路还比较好走。”他女儿叹了口气,生意难做呀,“总得多赚点钱,您也知道……”
还没说完,就哽咽了起来。
“先别去了。赶紧让他这两天在家待着,阿智的病说不定有救了!”
他的外孙子阿智,出生时在脖子接近脸颊的部分长了一块红色的胎记,起初不过是指甲大小,他们也没有在意。但随着阿智的年龄增长,这块胎记却也跟着长大了,而且从一开始的平滑变成了类似瘤子一样,开始隆起。
阿智原本长得可爱,但自从长了这块红色的瘤子后,五官都被皱到了一起,变得面目狰狞起来,整个人也性情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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