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细细思索:“是不是磨得更薄,就能看得更细?四娘曾经提到过的显微镜是不是这样做出来的?”
他是不是很快就可以看到细菌和病毒了?这才是他最关注的。
周自衡:“……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四娘和我说过,她的老师曾认识一个人专门磨制这个东西,后来的确是成功地制造出了显微镜。或许我们应该试试。”
他说的当然是发明了显微镜的列文虎克。
孙思邈听了后搓了搓手,恨不得现在就再去磨几个出来。
萨曼在一旁懵逼的听着周自衡与他们几人的讨论,意识到了这两个奇怪的镜子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磨玻璃他也会啊!想要磨成什么样的都行。
周自衡让随喜去找赵阿眉,送来纸笔。
他在纸上画了眼镜、放大镜、玻璃窗框等物的样子,吩咐萨曼和赵阿眉:“你们去找木匠或者是其他工匠,将这些东西做出来。现在玻璃作坊不需要做其他的玻璃器皿,只研究这几样。”
“等等……”他又画了烧瓶、培养皿、试管这样的东西,“再烧几套这些东西,要透明度高的,不要任何装饰,到时候送去长安。娘子或许会用到。”
“匠人们要签死契。”
这样的东西,还是必须要先做好保密工作。
赵阿眉接了过来,看了看上面这些自己看不懂的造型怪异的东西,默了默。
算了,郎君这样吩咐自然有他的道理。
王一方已经带上了酒和商队坐船去了蜀地,现在赵阿眉便是酒坊和玻璃作坊的管事,而齐玉也去了磨坊,各自管着一摊子事。
赵阿眉将纸收好,又从怀中拿出几封刚到的书信:“郎君,娘子从长安写了信来,给您和孙道长的。”
李崇义忍不住噗嗤一笑,那些书信真是厚厚一沓,和一堆书一样。
周自衡挑起眉:“怎么?羡慕我们夫妻恩爱?”
李崇义毫不掩饰地点点头:“的确羡慕。”
周十三和徐四娘是他见过的感情最好的夫妻,他俩之间似乎有着外人难以理解的默契,水泼不进,针插不进。而且周自衡身边既无侍妾也无通房,还从不去青楼瓦肆之地,简直可称得上守身如玉。
周自衡见他坦然承认,得意笑了笑,将孙思邈的信给他。
他要回去找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来看她写给自己的信。
李崇义趁着这个机会又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疑惑的问题:“既然你们如此恩爱,却又为何要分隔两地?我相信,若是你提出来,陛下不会不放徐娘子来江南。”
周自衡失笑,这的确是如今大唐社会的固有思维,尤其是在上层社会,是默认的做法。那就是当夫君外派的时候,妻子自然是要与之同行。如果因为照顾家中长辈而无法同行,那这个角色便变成了妾室。
“自然是因为我们各有各的事情要做。”周自衡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看向李崇义,神色认真,“传授给你一个夫妻恩爱的小技巧,那就是尊重她,将她看做一个独立的人去尊重。
“她会有自己的想法,会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会有自己对世界的观点。而不是一味让她顺从你。”
李崇义一开始想要反驳——作为一个接受了良好教育且人品靠谱的贵族青年,自然明白该如何尊重女人,可见这一条并不是夫妻恩爱的关键。但听到后面,他却陷入到了沉思。
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去尊重吗?还是仅仅只是给予其地位金钱以及温和的态度?
“我想想……”他喃喃道。
他也有一个早就缔结了婚约的未婚妻,只是因为这几年一直都跟随着父亲征战,还未成婚。这两年回长安应该就要办喜事了。
周自衡拍了拍他的肩。
他们在角落里喁喁私语,另一边,孙思邈已经拆开了徐清麦的来信,看了会儿后脸上浮现起喜色,惊呼出声:“针刺麻醉!不愧是姚菩提!”
这和自己的麻沸散完全是两条路子。但医术高深如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两者是不是可以结合起来一起用?
嘶~~~得好好想想……
他又往下看去,看到了悲田院的建造进度,看到了太医院招生考试的进度,每一条都在展现如今太医院的朝气蓬勃,与他过往记忆中的迥然不同。
然后,徐清麦在信中盛情邀请他早日前来长安:
“去年去姑苏论道前,您与我说,要打破杏林的格局就要站得更高,才能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如今,我已经做到了一半!”
“道长对我报以如此大的冀望,四娘绝不敢辜负。但高处孤寒,四娘希望道长能够再助我一臂之力!我知道长不喜长安门阀世家,官宦权贵们的腐朽作风。但如今的长安,不敢说清明如白雪皑皑,但也风气为之一新。悲田院马上就要对城中百姓开放,而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年轻人们也集聚于此,渴望获得更多的知识。”
“他们才是大唐杏林的希望。”
“您可还记得姑苏的侯远道?当日他曾在姑苏手术的外场和其他籍籍无名的草头医们一起等候,只因为对医道的热忱。如今,身为草头医的他也靠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太医院。世家医、山林医、草头医,这样的门第与阶级之间的藩篱日后必然会因为知识的传播而变弱。”
“后续,或许会有更多的悲田院与医学堂在天下各道各州建立起来。”
“您所希望看到的世界正在慢慢变为现实。道长何不亲眼来看看呢?您在这儿可以和姚大夫一起研究麻醉一事,也可以和学生们做更多的接触,对他们灌输您的思想,您的观念,影响他们就是影响大唐医学界的未来……”
这封信言辞恳切,看得孙思邈动容无比。
这一年来他一直在和徐清麦通信,通过这些信他对都城的不喜正在慢慢淡去,早就不排斥去长安了。原本孙思邈就打算待麻沸散一事落定后就启程,但现在又有了姚菩提的针刺麻醉……
孙思邈抓起那两枚透镜就风风火火地往工坊内室走。
“老道再去研究研究……”他返回来又把萨曼给拖走了,“来来来,咱们再烧一炉。”
若是他去长安的时候能够带上一枚显微镜,那可就太好了!
宁静夜晚,周自衡在书房里打开了徐清麦的信。
相比于自己,她写的信更零散,这儿一段,那儿一段。周自衡都能想象,她或许是在做着什么事情,忽然想起来便赶到书房提笔写一段的场面。
这里面有描述,有吐槽有感慨,很多话语他甚至都能模拟出徐清麦当时的语气和表情,甚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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