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从她从马球场上坠马之后,更是深居简出,直到有消息开始四散,说平阳长公主患上了重病,别说骑马,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很多人都为之唏嘘,惋惜玫瑰的凋零。
此刻,看着平阳长公主身穿朝服,端正的坐在轮椅上,脸上神情如多年前一般神采奕奕,带着骄傲。与她相熟的那些人不由得恍惚了一瞬,仿佛看到当年战场上的那一道火焰又回来了。
这是李世民自玄武门事变后第一次见到平阳。
他甚至有些仓惶的从自己的龙椅上快步走了下来:“三姐……”
平阳看着他,眼睛里闪过复杂的神色,最终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平静的对他道:“陛下,请恕平阳无法参见陛下。”
李世民的一双凤目瞬间红了。
他手足无措,嘴唇嚅嗫,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最后拍了拍柴绍,将轮椅从他的手中抢了过来,然后亲自把平阳推到了自己的下首。
“三姐就在这儿听着就好。”
平阳对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对群臣道:“今日我以长公主的身份至此,只因诸公讨论之事与我息息相关,擅闯朝会,还望诸公谅解。”
她这几日通过柴绍,知道了朝会上争吵的事情,也知道徐清麦被关在了宫中。
平阳忖度,以她对自己弟弟的了解,徐清麦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但不知怎的,她还是想要为她做点什么。或许,是因为徐太医是唯一敢于在她面前说真话的人。
她想,她还想要听徐太医再多讲一讲外面那些新鲜有趣的事情,再讲讲扬州的二十四桥明月夜,讲讲姑苏城外的寒山寺……有朝一日,或许她还能亲眼去看一看江南的桃花是不是真的如此美丽,柳枝是不是真的那么多情……
总之,平阳站出来了。
她转向裴寂:“按照裴司空所言,若是徐太医想为我做开颅手术,我答应了便是违背了礼教,对父母不孝,是否?”
裴寂的额头上滴下汗来,他可不敢回答这个。
“长公主,老臣并非此意……”
这时候,就听到大殿门口传来一声怒喝:“裴寂,你老糊涂了!把平阳扯进来作甚!”
所有人都抬头望过去,只见太上皇李渊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看着平阳,虎目含泪,不顾百官的参拜径自闯了进来。
平阳的眼中也闪着泪花:“父皇!”
“好,好,好!”李渊看着她,托着她的手连说了几个好字,眼中满是欣慰,“你总算是愿意出来了。”
平阳刚进奉天门就已经有内侍将消息告诉李渊,他这才忙不迭的从太极宫赶来。自从自己这个女儿不良于行之后,便将自己关在公主府内,谁都不见。连他想去探望,都吃了闭门羹。
后来,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平阳都依然没有出来。
此时,李渊看着她,只觉得沧海桑田,不免泛起物是人非的淡淡悲哀,倒是抱着她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
“三娘啊!”
李世民看到父亲与姐姐哭成一团,也忍不住落了泪。
群臣:……我们是来看你们三个表演大团聚的吗?
一拨人:尴尬、想走……
另一拨人:感动、想哭……
徐清麦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也给震惊到了,立在原地。周自衡偷偷的给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虽然是神展开,但是他觉得这个展开是对自己有利的,这一局估计就快要结束了。
果然,李渊来了后,裴寂和封德彝等人立刻收声了。
尤其是裴寂,他与李渊本是好友,后来又成为了心腹重臣,李渊说一他不会说二。牵扯到平阳,他肯定不会再作声,这件事情于他而言本来也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要紧事。
他一撂担子,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也立刻偃旗息鼓。
除了少数几个被礼教给熏坏了脑子的死硬派之外,朝中大臣们几乎都达成了共识——做手术并不算是破坏礼教。
别说平阳长公主在这儿坐着,万一自己以后倒霉遇到个什么事需要徐太医的手术来救治,那难道还不救了吗?
殿内纷繁的吵闹声终于安静了下来。
长孙无忌站了出来:“但是臣认为,为了避免纠纷,以及恪守孝道,在动手术之前还是需要父母或者是家人的认可才可执行。”
徐清麦:“事实上,微臣很认同长孙尚书的话。除非一些紧急的抢救,微臣在给人动手术之前都需要让病患的家人签署风险告知书与同意书,并不存在给不知情的人动手术的情况。”
这同样是对医生的保护。
至于若是碰到那些顽固派的家长或者是监护人,那也暂时没办法,只能一步一步来。
长孙无忌又道:“此外,必须对民间擅自展开手术的行为进行严查,从严处罚!”
徐清麦:“这一点,微臣也同意赞成。只有经过了太医院考核,有行医资质的才能开展外科手术。”
巢明:“具体的细则微臣已经写在了折子上。”
徐清麦之前就担心自己做手术的事情和名声传出去后,会不会有民间的野路子医生觉得自己也行,贸然的学她给人动手术。这和给人喝错药扎错针不同,开刀是很容易死人的。
所以,外科医生的考核绝对要把握好,不能放一堆如十八十九世纪那样的“外科屠夫”出去。
让她窃喜的是,经过了这几天的讨论,大家谈论起“外科”这个概念的时候已经很自然而然了。它就用这么一种奇特和啼笑皆非的方式被大家给接受了。
徐清麦好几次都有些恍惚。
但管它的呢,只要被接受了就是胜利!
他们甚至还开始讨论,解剖的必要性,这已经比徐清麦之前设想的还要更进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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