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没问题,我既不看你的公开手术,你也别来眼馋我的东西。呵呵,东海徐氏向来如此,这次徐子望能来其实都让我有些讶异了。”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后从去还是不去,又转为了对内科外科的争论。
“不说别的,这内科外科的划分倒是很不错,清晰明了。”
“在下并不这么认为,这样划分完全是抬举了外科术!”
“但用疡医也的确已经不合时宜……”
这样的争论也听得在旁边偷听的侯远道大开眼界。
他羞愧于自己对于医学的浅薄理解,有心想要上去与这些人结识一番,但又自惭形秽。同时,他又震惊于竟然有人打算摘除患者的胆子。
这真的是大夫可以做到的吗?这就是那所谓的“外科”?
侯远道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回到家后,他的小舅子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也是个混不吝,骂骂咧咧:“我姐姐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个怂包!你去那园子外面守着不就行了,若是真抹不开面子,便老老实实的放下,天天长吁短叹的,想去又不敢,还老扯着我一天到晚的在那酒坊里蹲着。”
他都嫌烦。
侯远道若是平时被他这样骂早就跳脚了,非得好好教训他一场不可,但这次他却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半晌之后,他才抬起头,咬牙道:“行,那明日我就去外边守着!”
他不甘心一辈子就当一个只知低头混日子,面对街坊邻居们的疾病束手无策的草头医。
……
江宁县。
申时一到,手工皂工坊就响起了铛铛铛的清脆钟声。这是为了提醒大家准时下工——尤其是那几个善堂的孩子,如果错过时辰可能就赶不上城门关闭的时间,那就要露宿野外了。因此,周自衡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座小铜钟交给赵阿眉。
赵阿眉为它制定了几个特定的响声机制,比如响三声是上工,一般只在早上与用完午膳后;而响六声是下工,只在下午申时。还有其他比如两短一长,两长一短,也分别代表了不同的意思。
实行了大半个月之后,工坊里所有的人都已经对此非常熟稔。听到这个钟声后,原本还在干活的人都停了下来,有的开始收拾东西,有的则打算把手头上的事情先做完。
黄娘子和冯婶子说说笑笑。
赵阿眉守在门口,检查每个人的褡裢和袖袋,防止有人偷带手工皂出去——之前已经有这样的例子,为此赵阿眉不得不辞退了三个人,甚至还报了官。因为她们偷拿得实在是太多了。
这样雷厉风行的整治过两次之后,这些从东山渡小镇上招过来的杂役妇人们终于知道了规矩,整个作坊内的运作也终于变得平稳起来。
“赵管事辛苦了。”黄娘子对赵阿眉道。
赵阿眉对她笑了笑:“明日见。”
她对黄娘子的印象还不错,力气大不偷懒,虽然看着健壮,甚至有些粗蛮,但其实为人处世很有经验,做事很有一套。说起来,最近她好像和冯婶子处得不错。
黄娘子出来后,慢慢的走到了镇上,回到了自己的家。
家中早有人在等候,是一位带着幞头的有着精明相的老者,穿着绸衣,其讲究的衣着和黄家破旧朴素的环境显然很不搭。
“管事。”黄娘子见到他后,恭敬的喊道。
那老者问:“今日如何?”
黄娘子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我已经与那冯婶子搭上了线,我看得出来她正在犹豫,不过相信她很快就会想通的。”
她向老者汇报今日的动向。
今日下午,整个搅拌房里又只剩下她与冯婶子,
按照之前的计划,黄娘子继续向冯婶子提起外面的手工皂有多么的受欢迎,又有多少的赚钱。
不过,这一次冯婶子似乎是冷静了下来,没有接她的话。甚至在她又有意的挑起话题时,沉下了脸,然后凑近她道:“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黄娘子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的挑明。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似笑非笑的看向冯婶子,低声道:“我能干什么?冯婶子,我只是替你觉得可惜啊!你想想,你有手工皂的秘方,若是能够到外面去,这大好的荣华富贵可就归你了!”
“你是谁派来的人?”冯婶子似乎不为所动,探究的看向她,“应该是有人看着这里这么赚钱,心动了?你难道不怕我现在喊赵管事过来吗?”
她作势要往门外走,打算喊人。
“你若是想要喊人恐怕早就喊了。”黄娘子却无所谓,快速道,“而且,即使是你向赵管事汇报了,又能怎么样?我又没干什么,你也没有证据,最后无非就是被逐出作坊去,但赵管事真能相信你没有向我透露什么吗?她本来可就对齐玉更亲近!”
冯婶子停了下来。
黄娘子的话戳到了她的心里。
第66章
见冯婶子不再说话,黄娘子知道她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她又低声道:“你想想,有你这手艺,出去后自己开个小作坊,那还用留在这儿给人当下人?自己当个主家,找人来伺候你,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
冯婶子冷冷道:“我们可是签了死契的。”
黄娘子一笑:“那又如何?到时候隐姓埋名,保管谁也查不到你。”
冯婶子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两人便就此打住了。
那老者问:“她不会真的去告状吧?”
“您放心,她其实早就心动了,如果要告状那早就告了。”黄娘子虽然看着健壮,但实际非常心细,“那作坊里面,完全掌握了制皂秘方就只有她与一位叫齐玉的年轻娘子。齐玉嘴巴紧,而且和那赵阿眉走得极近,想必是不能被我们所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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