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抬脚往里面走。
柳絮有些慌乱。
而这时候,萧和青又回头,阳光之下,侧脸如玉,明明嘴角噙着笑,却只让人觉得冷,眼中冰寒一片,声音清冽——
“明昭十一年,凉州坝决堤,柳宽亲到现场值得敬佩,但还有另一人,请诸位莫要忘记,当年的镇北大将军姜长安兄长、姜阿染之父——姜长平,是他带兵治水,冒着生命危险疏通河道。
“明昭十四年,凉州大旱,你们感恩柳大人请到边军支援,怎么没想到,那粮食是姜长平大将军从姜家军嘴里面,抠出来的军响。”
柳宽没人,治不了水,治水的是旁边驻扎的边凉大军。
所为边军,不正是镇北大将军带领的姜家军?
姜家不贪功,但世人也不应该忘记他们当年所做之事。
说完,萧和青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其他人同样跟了进去,白玉甚至关上大门,只留给他们紧闭的房门,以及高挂的万民书。
门外,安静一片,针落可闻。
许久许久之后,终于有人轻声道:“难道当年之事真有隐情?”
声音很轻,瞬间消散,但在安静的此刻,足够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听到。
柳絮立刻瞪向他,喝道:“胡说八道!柳大人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能不知晓?他清清白白一身,决不能随意被人污蔑!”
“是呀,柳大人真是好人。”
“我还吃过他施的粥。”
“当年就是他将我接到原城。”
……
众人说着,告诉别人,也彷佛安慰自己。
随后,再次陷入沉默,太阳升起,但越发安静,也越发诡异。
他们不仅想到柳大人做过的事,也想到那年凉州坝下堵水的兵士,以及那年押送粮食过来的姜家军……
终于,又有人开口:“姜阿染与太子殿下都信誓旦旦有证据,姜长安七罪,如今只剩下一个不义,按照姜家世代功勋,足够姜长安翻案,可姜阿染还是烧了柳家牌位,挂上万民书,何必多此一举?”
“她这是……笃定姜长安无罪,所以不怕闹得沸沸扬扬。”
“云中门也被灭了满门,但实则有夺魂邪功,姜长安的七罪,六个都是假的,若是除开不义罪,他以一当万,就是真正的大英雄,千古名臣……”
他们理直气壮是因为什么?因为不义罪,因为柳家人冤屈。
可要是真有隐情呢?
没有隐情,没有底气,明明已经可以翻案的姜阿染,为什么敢烧牌位,挂万民书?
这不符合常理。
驿站门口再次陷入安静,众人哑口无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眼神有些彷徨。
柳絮也是同样。
姜阿染的理直气壮,便让他克制不住产生怀疑,质疑自己是否被假象蒙蔽?
他抬头看向屋檐下的万民书,旁边的记录清晰写着他所有责问,脑海中克制不住闪过姜阿染的那句——
“我要你们的名字,跟着柳宽父女一起,遗臭千年!”
遗臭千年!
这四个字对文人而言,实在太重,柳絮脑子里面“嗡”一声响,突然一股寒意窜上头皮,脊背发寒。
-
驿站内。
姜十一压低声音:“你什么意思啊?真有不义罪的证据?”昨日不是还在调查,怎么今日就有证据了?
她挠挠头,有些茫然。
阿染只是笑了笑,不答。
旁边,萧和青看向她,两人对视一眼。
随后,他压低声音,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这举动有些冒险,倘若找不到翻案不义罪的证据,这万民书挂着,他们恐惧的事情就会在你身上发生。”
他出了主意,阿染以自己的方式实现。
阿染低声笑了笑,“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质疑我手上的不义罪证据,不是吗?”
这是一场豪赌。
别人不敢相信她在即将翻案、稳操胜券的时候,还敢付出这样的代价……那她就赢了。
谁豁得出去,谁才有胜算。
名声、遗臭千年……这些别人最在意的东西,她却敢拿出来赌一场!
——横竖过个今岁无忧,哪管明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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