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二十三,二十二……”
“……十八,十七,十六……”
“……五,四,三,二,一。”
十二点四十七分,距离原本结束屏蔽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笼罩和庇护着整个外城的屏蔽层无声无息地失效了。
生死三秒中,人潮的呐喊还在继续。
“开门!”
“开门!!”
……
“嘭!”
“嘭!”
“嘭!”
连续的爆炸声响成一片,声音太多太密集,彼此交叠,密得不留一丝空隙,最终变成了一种奇怪的钝响。
人海中腾起满天猩红的血雾。
人群人挤人,半径一米的死亡之环套得层层叠叠,无处可躲。
只有炼狱才会有这种景象,原本愤怒地咆哮着的人海转瞬变成了修罗场,无数人同时分崩离析,碎肉与残肢断骨向空中飞溅,又落下去,一层层叠在一起。
几秒钟的功夫,呼喊声就彻底消失了,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只有个别幸存者呆立在碎尸堆里,弥散的腥臭血雾中,从头到脚被淋成了血人。
几分钟前。
外城。几个街区之外。
金姐的酒吧里。
酒吧人声鼎沸,后厨却清静得多,几个帮工忙来忙去,把酒杯和碟子送进来清洗。
角落里,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趴在窗台上,手里摆弄着一个机械零件拼成的小人儿。
后厨的窗子敞开着,正对着酒吧后面的街道,那边街角有个扬声器,声音隐隐传来,从刚才响到现在了。
小女孩扭了扭机械小人儿的胳膊,忽然听见,扬声器里说的话变了。
小女孩抬起头。
过了片刻,她扔下零件小人儿,从椅子上飞快地跳下去,穿过厨房,冲进连着厨房的吧台。
酒吧里乱哄哄的,一如既往,有人在一杯杯买醉,有人凑成一堆打牌,不过更多的人都在议论刚刚传来的消息——今天晚上要永久关闭外城的屏蔽层了。
有人从门前跑过去,但是没什么人敢来找金姐的麻烦,酒吧像是个封闭而安全的小世界。
这里光线昏暗,小女孩用眼睛慌慌张张地找了一圈,终于看见金姐了——
金姐手里正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摞满了刚收回来的空啤酒杯,往吧台这边过来。
小女孩飞快地扑过去。
金姐看见她了。
这孩子自从妈妈出事后,就被她收养了,可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每天沉默地吃饭睡觉,也没什么表情,这是头一次看见她这么害怕。
金姐把托盘撂在吧台上,一把接住扑过来的小女孩。
她刚要开口问她怎么了,就被小女孩一把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就像那天晚上,上车前,她妈妈不小心出声炸开时,金姐死命地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哭出声一样,她用那只小手,竭尽所能,拼命压住金姐的嘴,不让她开口说话。
金姐愕然地盯着小女孩惊慌失措的眼睛,突然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转过头,看向人声鼎沸的酒吧。
她一把撂下小女孩,撩起围裙,踩着高凳爬到吧台上,俯身端起摞满了空啤酒杯的托盘,高高地举过头顶,往地上狠命一砸。
“哗啦啦——”
玻璃碎裂,碎渣喷溅,整个酒吧骤然安静了。
所有人都转过头,愣怔地看向高高地站在
吧台上的金姐。
金姐双手交叉,在嘴巴前面比了一个叉。
这是个沉寂中允许的动作,每个人都明白它的含义——不要再开口了。
然而寂静中,还是有个男人出声,他已经喝得烂醉,眯着眼睛,醉眼朦胧地望向吧台,嘴里含含糊糊:
“金姐啊……你干嘛呐……摔什么杯子啊……”
“嘭——”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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