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意识驱动绿光,先写“jtn34”。
和上次一样,只写出两个字母,绿光就停住,不能再继续了。
裴染涂掉字母,想了想,又写了两个字——
【月亮】
她没有写句号,只对着这两个发着绿光的,笔道蜿蜒扭曲的字出神。
这么多年,每一天都会看到文字,用到文字,习以为常,甚至开始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只觉得字就字而已,是一种传递信息的工具,对文字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裴染忽然发觉,文字是那么深切地嵌入在生活里,没有它们,完全不能忍受。
而且这些不能写出来的字,其实每一个都很美。
她把字涂掉,又重新写下——
【月色】
裴染忽然想起上次w唱过的那首歌。他的月色下的田野。
“月色”两个字,在裴染的想象中,并不是田野的画面,而是微微蓝调,一轮月亮悬在夜空中,江面一望无际,月光洒落,沉静如水。
字是抽象的概念,和图像完全不同,不是图像,涵义却更自由,更深远。
一个字就是一幅图画,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幅不同的图画,因为没有落在实处,被形象所约束,反而有无穷无尽的想象空间。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月色。
就像美人,他在文字中可以俊逸出尘,风采卓绝,可以醉玉颓山,放浪不羁,可是一旦真的落实到某个两个眼睛一张嘴的大活人身上,就没法符合所有人的想象,让人失望。
绿光微微颤动。
它好像不乐意了,意思很明显: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把我叫醒,也没什么正经事,就是用我写字玩?
写完又不写句号。神经病。
裴染赶紧抹掉脑中的字,放它回去睡觉。
自己也渐渐睡着了。
桌面上,金属球黑色的眼睛微动,目光落在裴染的头顶。
昨晚在车里,她做了个噩梦,猛地惊醒,差一点就出声。
刚刚乱聊一阵,她的神情明显放松多了,还笑了笑。希望她今晚能睡个好觉。
w挪开目光,安静地扫视周围。
车厢里没人走动,多数人都睡了。
过了一段时间,前面二号车厢那边忽然传来一点声音。
w看看左右。
所有人都在睡觉,没真睡着的也在闭眼休息,没人注意到这边。
w安静无声无息地伸展折叠臂,轻轻地把自己撑起来一点,往隔壁车厢那边看。
透过两节车厢之间隔门的玻璃,w看见,印娜亚正从座位上站起来,肩膀上扛着糯米团,往前面的车厢尽头走,大概是要去洗手间。
w瞥了一眼,心中默想:裴染,你打赌要输了。
没有任何细节能逃得过巡查机器人内置的高放大倍数的专业镜头,就在印娜亚起身的那一瞬间,虽然是短到几乎不能察觉的一瞬间,一点绿光没入她的手心,不见了。
第42章
黑暗的旷野上, 月光黯淡,月色并不如水,夜海七号向前飞驰。
艾夏坐在驾驶位上,望着前方伸展的轨道。
昨天收到裴染关于避难所的消息后, 她立刻和外婆商量了一下。
在沉寂状态, 每一天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一不小心喉咙中冒出一点声音,就是粉身碎骨。
有能够正常说话, 发出声音也不会死的避难所,是天大的好事。如果只有艾夏自己, 别说两千公里,就算是两万公里, 她也一定要过去。
裴染当时说, 避难所只是有可能会接收平民, 而且可能会设立严格的接收标准, 就算真的到了, 也未必就能进去, 这是一件要赌运气的事。
赢面有,收益还很大,艾夏愿意赌。
可问题是,外婆的年纪大了。她的身体向来很健康, 可毕竟已经是奔七十岁的老人了。
两千公里的长途跋涉, 而且想都知道在这种状况下,路上会很难走, 艾夏很怕外婆的身体会吃不消, 再者,万一到了黑井, 他们不肯接收外婆,又该怎么办?
昨天收到裴染的消息,正在踌躇时,外婆几乎连想都没想,就立刻拍板,决定出发。
当时还能写字,外婆在手环屏幕上写:
【夏夏,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不用犹豫,一定要走。我有种预感,情况会变得越来越坏。】
【走才有希望,哪怕赌输了呢?我们得积极地去找活下去的办法,不能关起门来在这里等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