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他也在流泪,捧起她的脸,只亲了亲她眼角的泪珠,“不着急,慢慢来,明天陪我下山,今晚去跟大家告个别吧。”
楚涟月睁开眼,眼眸哭得通红,低低应了一声好,起身出去,直至来到院外,才抱着脑袋哭起来,她知道凌祈现在很不安,也许一个吻能让他重新振作,可她没法过自己心里那关,去接受他充满爱意的亲吻。
那样不仅欺骗了他,也令自己陷进煎熬和痛苦,刚才那个情况下,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哭到一半,身侧忽然有人递来手帕,她愣愣抬头,发现柳大人还没走。
柳时絮见她没接,便替她擦擦眼泪,“我认识的楚捕快,天不怕地不怕,不会被眼前的困难打倒,对么?遇到难题可随时来找我,我一直在。”
“大人结了婚以后,我也能来找你吗?”
“也行,但影响不太好,我娘子会吃醋的。”
楚涟月笑了笑,“那正好,我就喜欢看你陷入麻烦,多谢大人的手帕,还是还给你吧,以免你未来的娘子吃醋找我麻烦,我要走啦,替我跟大家说声再见。”
她决定今晚就下山,凌祈的眼疾多耽误一日,就少一分恢复的可能。
柳时絮伸手抱紧她,“一定还会再见的,多多保重。”
楚涟月将脸埋进他怀里,深吸一口气:“你也要保重,先提前恭贺大人当了驸马爷,喜宴我就不来了,没钱随礼。”
柳时絮附在她耳边,低低道:“你真是个笨蛋。”
第105章 终章(晋江正版)
春末夏初时节, 南疆地界,乌岭山脚的官道上,慢悠悠驶来两架驴车, 前一辆驴车载着一家三口人,男的头戴粗布巾帻, 持鞭驾车,身侧的妇人模样温婉,哼着歌谣, 哄怀里五六岁的女娃娃睡觉。
后一架驴车上装满他们的家当, 似乎是要举家搬迁到某个地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沿途欣赏南疆的风景, 并不觉枯燥无聊。
然而眼前这一温情的场景,被山坡后冲出来的绿林大汉打破,几个长相凶神恶煞的汉子, 个个手拿两板大斧刀,拦住了一家三口的去路。
“打劫!识相的就留下女人和钱财,可饶你一条命。”
男人将妻女往身后一藏, 叮嘱道:“娘子带着小晚躲好。”说罢, 便想伸手拿压在板车下的兵刃。
却不料那妇人把女儿抱给男人,“夫君且慢, 你旧伤未愈, 还是让我来对付他们, 正好手痒。”
男人知道自家娘子身手不凡, 便接过女儿, “那娘子小心些,别太轻敌, 小心他们使诈。”
刚才还温婉娴静的妇人,拔出剑的那刻,气势全变,但还没等她动手,另有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不过眨眼的工夫,便将一干绿林大汉全部挑翻在地。
是一个红衣姑娘,身姿翩纤,却十分有力量,腰背挺得很直,手里握着把银剑,回头的瞬间,半侧脸浸在光圈里,飒爽明艳,颇为惹眼。
“你们没事吧?”
妇人愣了一瞬,随即抿唇笑道:“多谢女侠出手相救,我们没事。”
楚涟月点点头,利落收起剑,然后下一秒,就从袖口掏出麻绳,将地上哇哇直叫的大汉们通通绑起来,随即露出一副满意的神情,扭头朝不远处扛着大大小小包袱的凌祈喊道:
“阿祈,我又赚了一大笔,把这些人交给官府,能拿不少银子呢。”
凌祈笑了笑,扶着手里的盲杖寻了过来,递给她擦汗的手帕。
妇人见状,主动问起:“二位也要去锦城吗?我见这位侠士眼睛不便,二位不妨坐我家的驴车同行,此处离锦城还有一段距离,走路的话,怕是天黑前来不及进城,得露宿郊外。”
楚涟月听闻此言,眼前一亮,连声道谢,拉着凌祈坐上了后一架驴车,她与凌祈走了一天山路,腹中早已饥饿难耐,若能提早进城,省些脚力,还能去饱餐一顿。
绿林大汉们则被绑在车后,在楚涟月的胁迫下,不得不老老实实跟车走,毕竟去了衙门不一定能死,若不听话,立马就得去见阎王。
刚上路,女娃娃害羞地藏在母亲身后,偷偷打量楚涟月和凌祈,很小声问道:“娘亲,那位哥哥的眼睛看不见吗?”
“不许无礼。”妇人忙捂住女娃娃的嘴,转头朝楚涟月歉道:“抱歉,小女没怎么与生人打过交道。”
凌祈没说话,神色未变,看起来并不介意。
楚涟月随意挥了挥手,笑道:“无妨,令媛伶俐可爱,夫人好福气啊,听夫人的口音,不像是南疆人,也是从贺朝来的?”
妇人笑道:“我刚才就想问二位是不是贺朝人,我与夫君是贺朝岭南人氏,过惯了江湖上打打杀杀的日子,特意带着小女周游列国,想寻一个合适的地方归隐山林。”
“原来如此。”楚涟月伸手逗一逗那女娃娃,想起自己的双亲,一时心情复杂,眼底流露出一丝羡慕。
妇人注意到楚涟月袖口处破了个洞,便道:“姑娘的外衫破了,我这里正好有针线,不如脱下来,让我替你补一补吧?”
楚涟月心中一暖,刚想说有劳了,却不料一旁沉默的凌祈抢言开口:“我来补。”
妇人深深吃惊,随后扬起唇畔:“想不到这位侠士,还会如此细心的手艺?二位也是夫妇?”
楚涟月连连摇头,本想开口解释,但又担心凌祈听了心里难受,便只好给妇人打手势,大概的意思是,凌祈双目失明,若不让他做点什么,只怕时间长了,会憋出毛病。
妇人心领神会,换了个话题,“那二位此番来南疆,是想寻医?听说南疆有个神医,住在枫华岭,擅治眼疾,去过的人几乎都能痊愈。”
楚涟月无奈叹声气:“我们就是从枫华岭出来的,在那里住了快四个月,阿祈的眼睛毫无起色,神医把我们赶出来,说我们砸了他的招牌,这辈子再也不给人瞧病了。”
二人说话间,凌祈已经缝好了衣裳,缝制的针脚很工整,看不出补过的痕迹。
妇人连连惊叹,询问凌祈缝补的技巧,又与楚涟月唠了些别的家常,赶在天黑前,抵达了锦城。
道过谢后,楚涟月与那一家三口挥手作别,紧接着和凌祈把绿林大汉押至官府,领了赏银,便寻了间客栈住下。
将随身包裹安置妥当后,楚涟月敲响凌祈的房门,问他要不要下去吃饭,“你若不想出去也无妨,我叫店小二给你送来,我想去打听一下这附近哪有名医。”
屋里没回应,过了一会儿,凌祈倚着墙,打开了房门,低低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也好。”楚涟月自然而然牵住他的手,“当心前面有台阶。”
她回头看一眼凌祈,见他顺从地跟着自己,没有跌倒,不禁笑起来,心里颇有些欣慰,要知道一开始的凌祈,没办法自己吃饭,走路,穿衣,甚至是洗澡,而如今事事能够自理,走路也越发平稳,即使没有盲杖也不会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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