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酒属客,临楹赏菊。好名字。”
他夸着,心中却另有所思。
若是以此诗立意,这名字对应的人该是恬静闲适、悠然自洽。
与眼前的小宫女并不大适配。
他忙着课业,也没再跟初次见面的小宫女多言。
渐渐地,他发现这个叫桑楹的小宫女的确有很多不同于常人之处。
她出身书香门第。
却连药理也很通。
但凡他有任何不适,只要她察觉出,便能立马找到对应之法。
远比请太医更简单直接。
就好比他困倦时,她会备上提神的汤饮。他咳嗽时,她调配的枇杷膏功效甚至比宫里的还好。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也数不清。
他那时还不满十岁。
虽说觉得怪异,但也并未深想,只在逐渐习惯中安心接受了这种照料。
而且宫里终于多了一个能和他说话的人。
在王府的时候,他偶尔还能去找妹妹。
德娘娘也时不时来逗他玩。
但进宫之后,似乎一切都慢慢变了。
他不能经常去找她们,她们也不能经常来找他。
宫里的规矩比王府更甚。
再加之他的时间日渐被课业填满,疏远似乎是必然的。
不过年少的他其实并未想到这一层,只觉得烦闷不解而已。
能偶尔同德娘娘和妹妹待在一块儿,他便会觉得开心。
直到桑楹对他说出那句,“奴婢没有别的意思,您年岁大了,她毕竟只是您的庶母,太过亲近容易惹人非议。”
他那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所谓的人言可畏、亲疏远近的重要性是远胜过他的所思所想的。
偏偏她用一句话让他把周围的人的推远,自己却在肆无忌惮地靠近。
但那时的他仍然没有发现。
他逐渐把她当成孤独中的唯一的喜乐。
纵容、破例。
他总是情不自禁答应她的要求,即便那些要求放在别人身上,他是必定会拒绝的。
……
之后当母后送来其他几位小宫女时,他彻底体会到一种不同。
她们的容貌、家世、性格、样貌皆是各有千秋。
他还记得里面有个叫小满的宫女。
她的相貌很出挑。
谈吐也像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小姐。
她明媚、张扬,却又进退有度,规矩守礼。
自打她来之后,桑楹出现在他跟前的次数便明显减少了。
但小满也并不只是一个无趣的小宫女而已。
她逗人开心的本事,或许并不比桑楹差。
之所以用“或许”二字,是因为除了和桑楹的相处记忆尤为清晰以外,其他人似乎并不能给他留下多深的印象。
越是和小满相处,他就越是想念桑楹。
他不明白这种想念从何而来。
反正就因为这个缘故,小满她们由于犯错而被带走时,他也并不在乎。
只要桑楹能重新陪在他身边就好。
不过……分离远比他想象中要来得快。
他明白那次冰嬉不合规矩,若是叫父皇母后知道,定然是要生气的。
可他还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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