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抬起手,指尖刚碰到门扉便觉一阵凉意,忽而记起了之前棠梅园里的那一幕,心生踌躇时,门却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了。
裴珏站在门后,一袭单薄的里衣衣白胜雪,越发显得宽肩劲腰身姿颀长。
垂眸看她时,面容在稀薄的月光下隐隐约约却难掩俊美,乌黑的发丝随意垂落到肩上,微微凌乱,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疏离。
许是夜色惑人,姜姒的呼吸颤了颤,一瞬晃神。
欲敲门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尚未反应过来,却见到那青年定定地瞧了她半晌,忽而唇角微勾,身上的疏离宛如破冰的湖面瞬间散去,两人的距离仿佛顷刻间拉近。
姜姒瞧着递到自己身前的那略带薄茧的掌心,不知怎的喉间微紧。
“表妹——”
“夜深了。”
第23章 来日方长
许是青年的态度太过自然, 又或是她真的被沉沉夜色惑住了心神。
姜姒下意识便将手放到了那略带薄茧的掌心上。
指尖与掌心相触,如玉般的微凉,令她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 却在下一刻便被握紧, 腰间被揽住,凌空而起。
可能是深夜的寒气浸润到了空气里, 青年身上的霜白单衣也泛着些许凉意。
两相对比, 才会显得抱着她的那双臂膀格外温暖。
当然, 比臂膀更加温暖的是那坚实的怀抱。
寂静的夜里,一切都是那么静悄悄, 安静到姜姒恍惚听见了耳边传来的青年的那一声声有力的心跳。
与心跳同样传来的,还有隔着衣衫也挡不住的从胸膛传递而来的滚烫热意。
靠在青年宽阔的胸膛上,鼻尖萦绕着似有若无的雪松清香, 那气息明明清冽得紧,不知为何却让她只觉周遭的空气都在隐隐发烫。
幸好从门前到床榻不过短短一段距离。
床沿边,姜姒被轻轻地放下。
床脚边,是一床刚被铺好的被褥。
见青年似是打算就这么睡下,她赶在烛火被吹灭之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表哥, 你的伤……”
裴珏一怔,看见坐在床榻上的少女眼中难掩关心, 握着一个白瓷药瓶犹豫地递过来时, 眸光渐渐温柔。
也罢, 来日方长。
青年心底微叹,回望少女的眼神里满是柔和, 微微勾了勾唇, 笑意轻浅。
而姜姒瞧着青年唇边的那丝笑意,不知怎的也有些赧然, 刚想收回手,手中的药瓶便被两根骨节如玉的修长手指轻轻抽走。
明明没有说话,可望向她的缱绻双眸里却像是已经道尽了千言万语。
……
一夜无梦。
姜姒被红蕊轻声唤醒时,天已大亮,屋内不见裴珏的身影,床榻脚边原本放着的那床被褥已被叠好收入柜中。
她身着寝衣披散着及腰的发丝坐在床沿边,还有些愣神。
昨夜不知是累了还是如何,原本因第一回 与青年同处一室就寝而生出的那点子不自在,竟在她沾上枕头后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几个月前以来,她好似很少有过如此安眠的夜晚了。
“小姐快些梳洗,二夫人说要带咱们去李家拜访,已经让采兰姐姐过来催了呢。”红蕊一边将手里的毛巾摁入盆里的热水中打湿递来,一边催促道。
姜姒接过温热的毛巾轻轻敷在脸上,声音因被毛巾挡住听起来略有些含糊。
“唔……李家?哪个李家?”
红蕊正从一旁的箱笼中拿出今日要穿的衣裳,闻言转过身来无奈道:
“小姐还说我记性差呢,这就忘啦?昨日里二夫人说她娘家兄长在这汾阳任郡兵校尉多年,手下有那善绘人像之人,让小姐您亲自去一趟,以便尽快抓到那些贼人。”
面上传来的微烫热意慢慢传到全身,驱尽了残余的一点疲意。
是了,不光有祖母被害一事要查,赵猛背后之人也得查。
姜姒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盈盈双眸里已是清明一片。
……
梳洗一番后,主仆二人简单用了些早食,便随李氏一同上了马车前往李府。
路上时,约莫是怕姜姒认生,李氏提前介绍了下她兄长。
李府的如今的当家主君名为李怀谦,与李氏李怀瑛一母同胞。
光听这个名字,怕是会误以为是哪家的书生文官,完全想象不出来竟是个武将。
因着生母早逝的缘故,李氏兄妹相互扶持着磕磕绊绊长大,两人关系甚是亲近。且李怀谦为人正直爽快,又极为重情重义,遇事从不推脱。
这也是每每遇见了什么难题,李氏总是更信任娘家长兄而非枕边人的原因。
李氏昨个儿白日里便提前让丫鬟送了口信儿,故而一行人踏入李府时,李怀谦并那绘师已在书房中备好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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