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湫,芙灵在净山遇袭,她此刻受了重伤。”他紧抿着薄唇,那双淡漠的眼眸在我身上扫过,他眼底积压着沉沉的暗色,仿若有什么即将风雨欲来。
我师父一向是温柔平和的,他此刻一张面容却绷紧了起来,显得沉默又严肃。
我见此不由得愣了一下。
芙灵受伤了?
可是……我还没动手啊……
师父的眼神落到了我放在身后的月下白上。
月下白,唯有灵气充裕的地方才能生长。
此间唯有净山灵气充裕生有这种花,而净山,芙灵就是在净山上受的伤。
“芙灵失去了一只手臂。”他眉头紧蹙。
我曾很爱他那双眼睛,他双目曾修得青莲妙相,法眼明彻,阳光下一双绀色眼眸清澈如碧波,看人时总给人一种被他温柔凝视的错觉。
此刻他眸色浅淡,他看向我时,那双眼眸中温和不再,只有凌厉的审视。
我心中阴暗地想,她为何只是没了一只手,何不直接死了才好呢?
只是……师父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
我忽而意识到师父这怒火是为何而来。
……他怀疑我。
我拿着月下白的手一紧。
我为了做衣服采下的月下白似乎成了我去过净山的最好罪证。
我手心被割伤的血痕忽而刺痛了起来,我下意识蜷缩了手心,几乎想将这只手藏起来。
但我知道没有用了,他已经看到了。
他在看到这道伤痕的时候,他看向我的眼神便极失望。
“你用了本命刀。”他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这眼神足以将我的心剜出鲜血。
我浑身发冷。
这一句话几乎给我判下了死刑。
我不明白,这些年,我分明已经很努力,很认真在做他想要我做的那种好人。
只是为何,我却还是越做越错。
“师父,不是我做的,我没做!”
我辩解起来:“我去净山是给你做衣裳……”
我确实也曾谩骂过命运的无常,但我后来却又觉得或许命运并没有对我那么糟糕。我曾以为无论如何,师父是会站在我这边的。
我从未见见他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我惶然起来:“这种月下白染出的衣裳才最好看……我去净山是为了摘些花回来……”
“师父你还不知道吧,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惊喜……我做了很久……穿上它定能刀枪不入、水火难侵…… ”
他想不出这衣裳我究竟用了什么样的代价,废了多少心思。
但语言在这一刻显得那样苍白。
我不知如何辩解。
一切好似都太过巧合。
我手中的月下白,我手心的伤痕,无一不在证明重伤芙灵的人是我。
他闭了闭眼,握着本命剑的手指指节绷得泛白。
“离湫,我再问你一次,你私出禁闭做了什么?”
他清澈梵音竟有一丝干涩喑哑。
我动了动嘴唇:“摘月下白……做衣裳。”
四下沉默。
我抿了抿唇,看向他。
我苍白着脸说:“师父,你不信我。”
仙门为我开启诛魔台,又追杀我多年。
镇妖除魔的赤阳花也无法伤我分毫。
我非寻常妖魔。
是以,他终究难信我私出禁闭只为去摘几朵月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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