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奉承我,甚么山珍海味你不曾吃过,哪有你说得那般了得。一些登不得台面的小菜食而已。”
“你还不信我,你做得油酱菜,内里的香蕈可不就是山珍么。再者怎连菜食还分个高低贵贱的出来。”
萧元宝心头别有些欢喜。
“你家去时我与你两罐子拿回家去吃。”
两人说着又说了些地方上的事儿,萧元宝乍的想起了一个人来。
“你们家可是在岭县的圪山村有处庄子,庄头儿姓朱。”
姜汤团道:“我还真不晓得,不过朱庄头好似是我母亲身边伺候的妈妈的夫君。他们管着哪些庄子,我不尽晓得。”
“那当就是了。”
萧元宝道:“圪山村是我的老家,我就是那村子上的人。昔年我们村上有个哥儿,听闻似是去了你们家里做事了。如今兜转,我与你竟结识,说谈间,想起这么个人。”
姜汤团听着也觉缘分,便问:“唤作甚么名儿?家里的下人我还是都晓得的。”
萧元宝道:“姓王,单名一个朝,我们村上唤他叫朝哥儿。”
姜汤团眉头动了动:“你说的这个名字,姓朱的倒是有。他就是我与你说的母亲身边的妈妈领来的人。”
“许他改了这姓儿,他的母亲改嫁给了朱庄头儿做小。”
“那便是他了。”
只是姜汤团想起这人来,却是摇头:“他先在我哥哥那头伺候,做事倒勤快,我哥哥待下人都好,却是再干净不过的人。他后头惹了我母亲不快,就从我哥哥屋里发落去外院儿里做事了。”
“我少见着他,不过倒是也都还在我们家。”
姜汤团没曾明言他犯了甚么错,说出来不好听,便谈得不明不白。
不过萧元宝大抵也从他的话里猜了出来,估摸王朝哥儿是想爬姜汤源的床,与他母亲一般给人做个小,不想没成,教打发了。
他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怎了,他与你可相熟?”
萧元宝道:“以前是有些渊源,只不过自他离开后,就再没有了联络。”
“儿时在一个村子里,如今各安天涯,忍不得问上一句。”
姜汤团道:“是矣。通讯不便,若别居他地,确是难联系。”
晚些时候,萧元宝送走了姜汤团,还给他捎带了两罐子的酱菜。
姜汤团还怪是欢喜的。
萧元宝觉着吃了这油酱菜的,似乎都没人说吃不惯。
时下手头上银钱短缺,他心中不由得浮起了些想法来。
第95章
做油酱菜要用到的料子其实很是寻常, 葱姜大蒜,八角桂叶椒子一系。
再来用上的主料就是自家育的菇子、鲜笋、以及雪菜肉糜。
菇子的话手上还有几箱子能吃用,雪菜自不必说了, 市场上多的是, 即便是没有,自家买了菜也能腌制。
只是冬月这时节上的鲜笋教人发难。
萧元宝前去城里逛了一圈,菜市上倒也有那般圆肥嫩黄的冬笋,它们藏在泥土里头, 不肯冒头,却也教眼儿尖的农户用锄头掏了出来。
掐一把笋肉脆嫩,一股春月里才有的清香味道。
这笋冬后即死, 不能破土抽条长成高大的竹子, 味道又鲜甜, 好似天生就是长来做一道珍馐的。
萧元宝问了价, 可了不得, 一颗笋就得上百个钱, 已然比肉价高了。
要是选用来做油酱菜, 那这价格必然是不合适的。
再者在村里的时候, 他爹也去掏过冬笋,用来炖猪蹄子汤倒是鲜美, 做油酱菜味道并不如四五月间的小笋。
萧元宝忽的拍了下脑袋,去了干货铺里。
铺子中菜干肉干, 河海货都有。
伙计听问笋,当即引他去了货架前, 教他自选要甚么笋干。
萧元宝看得眼花缭乱, 一应是大笋小笋中笋皆然有之,甚么麻笋、鞭笋、苦笋、红壳笋、白哺鸡笋……
伙计跟说书似的, 叭叭儿的吐出名字来。
萧元宝问了他做油酱菜的小笋,伙计立提了一大麻袋出来。
四五月里的收的小笋,教大太阳晒得干酥,潮湿的冬月里都不曾长霉发腐。
论重量凭价,还不如鲜笋贵。
萧元宝拿着笋干,面露笑意。
下晌,祁北南下职家来,外头的雪又厚了不少。
他在外城巡察整市的进度,一双脚埋在雪里,早冻得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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