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宝道:“只我也不识那吕娘子,前去恐冒失。”
“嗨呀,你初来不知,这吕娘子最是热情不过的人。她娘家在主管宴享的光禄寺做事,打小就欢喜设宴。”
贾夫郎说罢,低下些声音,凑到萧元宝跟前,道:“她父亲是光禄寺少卿,五品官员,兄弟也争气中了进士,自己官人又是武官,在京卫指挥使司任职,何其好的人家。”
“素里设的宴前去的不仅都是些出身高的官眷,她也欢迎家里头大人官阶低的家眷前去,从来都不嫌的。若晓得哥儿是翰林大官人的家眷,只更欢喜,她们那样的人家,很是欢喜清流人家的。”
贾夫郎把吕娘子那说得百般好:
“哥儿才来京城,就是得多参些宴,不说结识上吕娘子那样的世家户,前去结实些宴上的其余官眷也好呀。一同吃吃茶,瞧瞧花儿,闲散说几句,与去我家中一般,只是人多些,不显那般乏味。多的再是也没有了!”
萧元宝见贾夫郎与他说了这般多,想着陪同赴个赏花宴也没什麽,他少说多看便是了。
不过想来他这样的小角色,前去参加那样许多人的宴,也只就初始进门的时候能与主家打个照面,后头只怕也顾忌不了他们,如此倒也自在。
“劳得夫郎想着我,我与你去便是了。只我没甚么见识,不曾参过这般官眷的宴,还请夫郎届时多指点我一番。”
贾夫郎见萧元宝答应,心头发喜,他拉着萧元宝,亲切和善道:“且不说那头不似你想的那般,我比你年长,自是会带着你的。”
过了两日,萧元宝收拾了一身玉色合欢祥纹绸缎衣裳,配着一支润色的白玉簪子。
这身料子还是祁北南高中的时候宫里赏赐下来的,不多哗众的鲜亮,却又精细耐瞧,论谁看了都不敢说一声寒碜。
马车行到贾夫郎家,贾夫郎已然在门口上等了一会儿了。
两厢会上便往巷子去,萧元宝的马车跟在贾夫郎后头,一路往内城里行去,估摸去了两盏子茶的功夫,马车就停了。
萧元宝掀开帘子一瞧,前头停了好些马车轿儿,门口的空地上已然停满,只得排到了外头去。
“宝哥儿,咱得下来走上一截。”
听见说话的声音,萧元宝见着贾夫郎从马车上下来了,今日人果真穿了他送的挽月纱做的衣裳,在日色底下,闪着一层细腻的光。
萧元宝嗳了一声。
贾夫郎瞅着从马车上下来一身玉色的萧元宝,微微一顿。
素日里头见惯了他简素的收拾,今日乍然穿上锦缎衣绸,竟还颇有几分姿容。
他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脸,想着自己已然年长,虽不至色衰,可到底是比不得这般年轻的哥儿了。
“凭他收拾的好,一会儿出起丑来只会更有看头。”
立在贾夫郎身侧伺候的人,瞧出了他的不痛快,在他耳边低声言了一句。
贾夫郎闻此,心头才又欢喜起来。
“哥儿今日可真是鲜亮,多貌好。”
贾夫郎虚夸了一句,挽着萧元宝往设宴的人家去。
做东的是吕娘子,她的夫家姓乔,立着石狮子的朱门前挂的牌匾上便落着乔府二字。
在门口将礼给随了,萧元宝才跟着进去。
朱府是几进几出的宅院儿且瞧不出,不过穿过影壁后见着的大园子便知这家不小。
穿了两个四方门洞,远热闹声就传来了。
这边估计单是吕娘子住的园,已然聚了好多人。
萧元宝见着人圈站围于一处,不知在做什麽耍乐,只听得阵阵哄笑声。
他正想瞧一眼,身侧的贾夫郎却拉住了他:“哥儿,可瞧见凉棚那头,撑脸歪在卧榻上的娘子?”
萧元宝循声瞧去,只见那处的妇人居于一处好位置,能揽园中景,体态丰腴,面白富相。
“那就是吕娘子了。”
萧元宝道:“那我们去拜见一番罢。”
贾夫郎听这话,颇觉好笑:“吕娘子客多,又不乏贵客,只怕是招呼不过来。咱在门口记了礼,她晓得咱来过便足够了。”
“如此会不会太失礼?”
贾夫郎道:“怎会。”
他听萧元宝言语这些,不免觉着他果真是小家子不曾见过世面。
他们这样的小门户,来席面儿上已然是蹭沾吕娘子的光,凭此靠本事结交一二人,多大的脸子还要到人跟前儿去受人招呼。
萧元宝心中觉得有些怪,可他头回来这样的席上,也不好多说什麽。
这时候,那歪在榻上的吕娘子受身侧的下人俯身在耳边说了两句什麽,朝着贾夫郎的方向瞧去。
贾夫郎触到吕娘子的目光,连忙点头哈腰,远远的朝人摇尾乞怜。
“说是带了个能消遣的来。”
吕娘子懒洋洋道:“便是他身旁的那哥儿?瞧着倒是还有几分样貌,也不是那般很小家子气的模样嘛。”
“那鲍家的说是新科进士探花郎家中的人,地方上的村户哥儿,家里人高中,头回跟着过来的。”
吕娘子听了这话,起了些兴致:“噢?”
她身旁也懒闲的娘子嗔道:“翰林大官人的家眷你也敢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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