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见落在纸上的字已不是夸奖这般年纪孩儿的端正,竟可见劲挺的笔力,说句羞愧的话来,竟是不差他一个写了几十年字的老先生了。
若非是家中渊源深厚,这点儿年纪,怎会有这般造诣。
陈老儿瞧这两孩儿衣着简朴,一瞧便是清寒人家的孩子,哪里会想是书香门第之后。
本是想捡着耙柿子捏上一捏,不想捏到了块烫手的石头。
“陈先生,这小友的字如何?是好还是不好啊?用不用寻人夫子来?”
瞧得出门道的闲人戏谑起那老朽来。
陈老儿极力想找补一二,可见祁北南用的笔是下等的猪毫笔,纸是那书坊中三十文一沓十张的寻常红纸,实在做不出是他笔好纸好才写出好字的文章来。
到底是读书人,众目睽睽之下,脸皮还是有些臊得慌。
于是也不应那看笑话之人的话头,轻哼了一声,把自个儿的东西收进书箱里头,一甩袖子去了。
祁北南暗中摇了摇头,且不说他的字昔年在京都也是重金难求,今朝也都收敛着锋芒,尽可能的像个少年的字。
这老儿年纪还不如他呢,竟还在他面前论起资历来。
他谦和的笑对前来看热闹的诸人:“学生可写联儿代写书信,若有需要的官人夫郎,小姐公子,这边请。”
“你这联儿多少钱一副,我要一副!”
祁北南道:“下等红纸十文一副,中等十二文,上等十五文。”
“那我也要一副!”
第16章
祁北南将联儿的价格喊得比别处摊儿上的价格高上两文,原本他问询了岭县这头的价格后,便要按市面儿上的价格来。
不过那陈老儿既给他做足了噱头,他也不能白糟蹋了去。
若是客嫌价高了,他在降做市面价便是,若是未嫌,那是再好不过。
所幸是瞧了热闹,这头排等着要买联儿的都没嫌价高,许是觉得值。
祁北南自便踏实收钱写联儿。
萧元宝瞅见着恁多的人围在他们的摊儿前,虽是这些日子活泼了些,这见如此多的生人,恁多的目光落在身上,头次如此,还是怯得很。
他本是乖乖坐在祁北南旁侧,缩着些身子想躲桌下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可那等着买联儿的夫郎见他白乎乎可爱,逗问他几岁。
萧元宝被吓得攥住了祁北南的衣角,生怕人打听了他的年纪要将他拐了去。
祁北南也是好笑:“他胆儿小,性子怯些,家里人都下了地去无人看顾,我便带出来见见外头。”
“真是个惹人怜的孩儿。”
夫郎更是起了慈心,欲开了挽着的篮子捻块糕给萧元宝,可见孩儿都扎在祁北南后背上,怯的脸蛋儿都不露出来,只好作了罢。
本是只要一副联儿的,转要了两幅。
祁北南忙活了好半晌,这才将前来瞧热闹的一批客给送走。
终得了点空当,他甩了甩微微发酸的手,把萧元宝从身后牵出来:“人都走啦。他们都是来买咱们东西的人,不必害怕。这越多的人来呢,我们卖的东西就越多,那便有钱赚,有了银钱以后就可以买想买的东西啦。”
萧元宝听着祁北南的话,想了想,随后轻轻点了点脑袋。
祁北南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儿,万事有个过程,生下来胆儿就大的是少数,多也是后养的。
小家伙先时被养得已经有些怯弱了,这朝要转变过来,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容易,得慢慢来。
于是正预备让他尝点挣到钱实打实的好处,从而试着去克服怯人的性子,却先被一道脆生生的声音给打断了。
“小哭包!”
祁北南闻声儿抬起头来,竟瞧见摊儿边不知甚么时候来了个扎着小辫儿的姑娘,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萧元宝笑得正开心。
他恍的想起,竟是宝医堂那个小药童。
萧元宝也瞧见了小药童,见她笑话自己,小脸儿微红。
抿着嘴巴看向旁处,小声辩解道:“我不是。”
那小姑娘径直凑上来,偏过脑袋对着萧元宝:“那是谁看大夫红着眼睛的?”
萧元宝躲着小药童的目光,心虚道:“我已经不怕了。”
“那和我到边上的水渠去放炮,你敢不敢呀?”
萧元宝眼睛微亮,他见过朝哥儿点炮顽,可想起朝哥儿顽炮他又有些害怕起来。
“炮在脚边炸开,有些吓人的。”
小药童眉头一隆,道:“坏孩子才把炮丢在人脚边上呢!我们把炮丢进水渠里,炸水花。”
萧元宝听着,心里已然有些心动了。
于是小心的看向了祁北南。
祁北南温和一笑,到底还是同龄孩儿间更好说话儿。
他从盒儿里取出了十个铜子儿来,蹲下身与萧元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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