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神棍和肖芥子也见过这样装扮的人,但毕竟树上树下、隔得有点远。
陈琮刚打了个呵欠,眼睛充泪,没听清:“啊?”
神棍又问了一遍。
特征?
陈琮捏了捏眉心醒神,努力回想。
当时他离得近,确实是近距离看到了几个。
“都是男的,身体都挺健壮的,年纪在三四十左右……”
困意上涌,陈琮捂住嘴,努力把又一个呵欠憋回去:“长得,一般人吧,哦,对了!那些人都有点呆,打头的那个嘿嘿笑、还流口水,感觉像是个疯子。”
疯子?
说完这话,陈琮自己心里都咯噔了一声,觉得好像有根线,就快被捋出来了。
肖芥子先他一步想到了:“疯子?红姑不是说,在魇山研究‘共石’的那些人,非死即疯吗?那理论上,魇山当时的确会有不少疯子……难道是这些疯子听人驱使?”
花猴觉得有道理:“疯子确实是一根筋,一旦你给他灌输进一个命令,他又听进去了……是有可能。”
陈琮立马想到了李二钻:“李二钻和沈晶共石,李二钻疯了,前两天刚拿石头砸断了自己的手。他的戒指又出现在那个怪老头手上,会不会是当时,那老头朝他要,他一时撸不下来,索性就……连手一起给了?”
还有梁世龙,听梁婵的说法,梁世龙的表现很古怪,会不会是也疯了?
肖芥子脑子飞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心头一突:“陈琮!”
陈琮被她叫得一愣:“嗯?”
“在景德镇,杀颜老头的那个。”
靠,想起来了,杀颜老头的那个,也是个疯子,徐定洋安排的。事后,他俩还分析说,那个疯子能听人指令、使唤,一定是“养熟了”的。
但细想想,这年头,想找个正常人不难,但想找个能听人使唤的疯子……不容易啊。
徐定洋身边,哪来的资源呢?
肖芥子口唇发干:“有没有可能,春焰也共石。那个疯子,根本就是春焰的人?”
没错,春焰也共石,她居然把这一点给忽略了:春焰的卧底曾经从魇山发出过飞鸽传书,把“共石”说得像是什么绝妙法门。春焰的认知里,“共石”一直是件好事啊。
还有,这一趟春焰为什么要来魇山,轻飘飘的一句“魇神庙是个宝库、想来看看”其实很难令人信服。
但如果是他们的共石也出了问题呢?那追本溯源,要到魇神庙来“求解”也就顺理成章了。
神棍心里有数了:“五感易魇,正常人在这个地方都招架不住,更别说是疯子了。我推测吧,这疯子,搁平时就是正常的疯法,万一魇神真有什么指令传达,他们第一时间就能成为马前卒。”
魇神能有什么指令传达呢?
几人不约而同、看向黑漆漆的山肠深处。
走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距离那个传说中的魇神庙还有多远。
还是陈琮先开口:“走吗?”
真是不好意思,话刚说完,又一个呵欠上来了,陈琮笑着捂住犯困含泪的眼角,再抬起头时,猛眨了几下眼睛醒神:“有清凉油之类的吗?有点架不住。”
花猴笑起来:“这都后半夜了,你一直没睡,能不困吗?要不,你眯一会?十分八分钟的,不打紧,我们也正好歇歇。”
肖芥子也劝他:“你打个盹儿吧,没关系的。”
陈琮确实也困了,与其客套地推辞,不如早盹早醒,他把背包垫在一处角落里,顺势躺了上去。
眼皮跟大幕一样拉下来,脑子里却还残存了几分清醒,轻轻叫了声:“芥子?”
边上的坐着的肖芥子听见了,她挪近了点,低下头:“嗯?”
“这一趟,不管结果怎么样、找没找到治病的法子,你都跟我回去吧。”
肖芥子说:“回去干什么,当设计师吗?”
陈琮闭着眼睛笑,笑着笑着,清明的意识就慢慢沉了下去:像奔流了一天的河,终于静下来,无数忽闪着的念头沉向柔软的河床。
肖芥子也笑,她觉得自己是真没什么当设计师的天赋。
那张小蜘蛛的图,她画了挺久,自觉挺完美、寓意也好,哪知上网一搜,才知道她想到的这个造型,古代早有珠宝匠人做过了,博物馆里都能找得到同款。
她还以为很容易,画笔一挥,就找到新饭碗了,原来不是。这世上,真是干什么都不容易啊。
陈琮看起来是差不多睡着了,话说得模模糊糊的:“要是这一趟……你的病治好了,我爷爷也回来了……那该多好啊。”
肖芥子歪着脑袋看他,他说完这些话,笑得很开心,好像这一切都已经实现了似的。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轻声说了句:“如果落空了呢,陈琮?”
陈琮呼吸轻浅,但笑意在那一瞬间忽然收敛住,像是梦里,真的就给了他这么一句回应。
他没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这口气像是有重量,慢慢地叹出,叹得她心头沉甸甸的。
但没办法啊,她只是说了事实不是吗?这世界本来就有两张脸,如果它对一些人温柔、亲和,那势必对另一些人冷硬、刻薄,她和他只是不巧,生来看到的就是冷酷的那一张。
她习惯了在最后的大锤击到来之前,先拿小锤子把自己从上到下狠狠敲打夯实一遍,这样最后被锤的时候,心理建设做得足,不会太失望,也不会太难过,还能幽默地调侃一句:不过尔尔嘛。
如果落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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