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很清楚,锁骨和肩胛之间,有个凹窝,是挺好戳的。
这下算是确认无误了,肖芥子忍不住也笑起来,笑得眉眼眼弯弯的,几乎是蹦跳过去的:“你怎么来啦?”
陈琮上前一步,下意识两手微抬,想接抱住她,哪知近处又有人“咦”了一声,说:“鹭鸟飞,打一个字,明明应该是‘路’啊。”
怎么还有人啊,陈琮吓了一跳,手又放下了,然而肖芥子一脸欢喜的、已经到跟前了,没点表示实在不好,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把握住她的手,用力摇了两下。
肖芥子万万没想到,陈琮会跟她握手,如此正式,她忽然也局促起来,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也用力回握,使劲摇了两下。
这商务的氛围一经开头,好像停不下来,肖芥子微侧了身,给陈琮介绍说话那人:“这是神棍,这个……是陈琮。”
神棍恍然:“哦,你就是那个小琮琮啊,听小结子说起过。”
他走上前来,心里纳闷着什么时候年轻人之间开始流行握手了,然后有样学样,郑重伸手,以示自己紧随潮流:“你好你好。”
又问:“你们见面为什么要先猜谜呢?这是约定还是……怎么的?”
肖芥子也想问这个。
陈琮看了看左近,还是忍不住心悸:“咱们先回去再说吧。”
***
肖芥子和神棍于上午9:50分从夜宿的那棵大榕树离开,为了给后进的花猴等人留下讯息,神棍在一棵树上留了字。
写完了,问肖芥子要不要也留名,肖芥子意兴阑珊:“人家是进来找你的,留我的名字干什么呢。”
神棍总有道理:“这是个纪念啊,以后你故地重游,看到当初的留书,不觉得亲切吗?”
也是,肖芥子接过笔,见神棍画了个三瓣莲,于是随手在边上撇了一下,敷衍了个月亮了事。
早晨雾大,两人绕了点路,不过还是于中午前到达废寨。
废寨不是肖芥子的目标,她想绕过寨子、直奔魇神庙,但问题在于,此时徐定洋等人也吵吵嚷嚷地汇合了,且大手一挥,上山去了。
总不见得是上山打猎,至此可以确认,这伙人的目标,也是魇神庙。
为免两相遭遇,她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末了惊喜地发现,徐定洋一伙人完全是没头苍蝇般乱找,紧接着,她就想明白了:梁世龙的确来过魇神庙,但那是三十多年前,也就是说,他能给徐定洋等人提供的信息是滞后的。
因为十多年前,魇山地震过,山肠的入口位置也有变动,那之后,能明确说出入口在哪儿的,只有两个人。
姜红烛和陈天海。
陈天海远在景德镇的茶室养老,而姜红烛临终前,把入口处的信息告诉了她,也就是说,而今魇山上下,只有她能找到进魇神庙的路径了。
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肖芥子如释重负,她带着神棍退回到近山的一间茅草屋里,告诉他自己计划打时间差:先睡觉,养足了精神,趁夜入山进庙。
所以,禄爷一行人进寨的时候,肖芥子那头睡得天昏地暗,压根没留意,再然后,是被木鼓声吵醒的。
敲木鼓、猎人头,这声响,的确是让人心生惧意。
两人窝在茅草屋里,屏息静气,连火塘都没点,静听外头动静,原打算等外头消停点了再上山,哪知猝不及防间,听到扩音喇叭里传来的惊叫声。
——“蛇!蛇!蛇!”
神棍判断这是山鬼来人了,因为一般进山的人,好像不太会带扩音喇叭。
再然后,又是楼塌又是点起大火堆,这么大动静,想错过都难,出于谨慎,两人没有直奔现场,而是从外围绕了过来。
人生多惊喜,没想到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陈琮。
……
肖芥子不想跟闲杂人等、尤其是徐定洋或者颜如玉会面,好在作为神棍的“女助理”,她只是去走个过场,当下套上外套、戴上了山鬼的防瘴口罩,神棍也穿戴齐整,但嫌口罩太憋闷、硬是拉到了鼻子下头。
竹楼前还是刚才的光景,火堆燃得正旺,花猴和大灯正往火里加料,除了梁婵和养神君,大部分人都围在竹楼一角,查看、议论着什么。
花猴一抬头,惊喜莫名,扔下手上的活赶紧迎上来,大灯没见过神棍,先还发愣,待看到二人装扮,也猜到了,忙亦步亦趋撵上。
陈琮觉得奇怪:“他们看什么呢?”
花猴说:“楼不是塌了吗,但不是散架是斜塌,这种干栏式的竹楼,都有柱子支撑,刚他们检查发现,柱子是被破坏过的。”
这就意味着,即便没有那条蛇,楼也会塌。
***
竹楼没了,没那么大的房子容纳所有人,不过总有办法:花猴找到三间半塌的茅草屋,卸了门,门口都对着中央的小空地,在空地上生起大火堆,三方各占一间,门口各留一人,守夜、兼照顾火堆。
这样,离得近,抬眼就能看到门外,往来也方便,可共同防御,又各自独立。
最大的一间给了“人石会”,少了梁健之后,他们还剩八个人。
春焰损兵折将,只剩四个人。
山鬼则上升到四个人,花猴喜气洋洋,截至目前,可谓一切顺利,人找着了、且毫发无损,他往半空放了颗信号弹,让外头的同伴放心。
陈琮当然归属“人石会”,但人基本是长在了山鬼这头,他把之前看到白衣女人的事给说了。
肖芥子不相信那女人长得跟她一样:“你看错了吧?”
陈琮说:“一样就是一样,你会认错我吗?如果你不会,那我也不会认错你。”
肖芥子哑然,又觉得瘆人:怎么会凭空冒出个女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呢。
神棍从背包里掏出个记录本,跟实地采访似的:“那女的穿古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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