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老实说,110来得够快了,也就五六分钟,但有时候十几秒之差,先机就过去了,等人找回来,可能是几天、几个月、几年后的事了。
梁婵怎么办啊,她是个女孩子,别说几天了几个月了,哪怕是被人劫走几个小时都是危险的。
陈琮眼前发黑,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心头仿佛被揪扯着,一阵阵发闷。
他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徐定洋面目冷漠地缩躲在一辆车后,身边还竖着那个30寸的大帆布箱。
她没有跟着车走,七八秒的时间,压根来不及抬箱子上车。
所以,那两个人,是幌子,是障眼法,她在这呢。
徐定洋的唇角微微扬起,吃一堑长一智,感谢颜家,感谢这张毁容之后每天都在流血的脸,她没之前那么老实、那么蠢了。
第102章
110到了之后, 动静挺大,楼上楼下的人都惊起来了。
破门的结果,让陈琮意外之余又有点欣慰:梁婵居然没事, 也没受伤, 就是昏迷, 说是昏睡也差不多。
也就是说, 被装箱带走的那个人,很可能是梁世龙。
陈琮为自己的欣慰略感内疚, 但没办法, 关系有亲疏,梁婵是他的朋友, 梁世龙嘛, 打他的那巴掌他至今还过不去呢, 他对梁世龙, 确实没那么紧张。
作为热心市民, 他能为警方提供的也有限,只知道入室的是三个人, 两男一女,另外后续可以配合去画瘦子的画像, 毕竟正面交过手,有印象。
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了, 梁婵清醒之前,警方重点询问三老:作为共同开店的商业伙伴, 是否有利益上的分配不均?在这新开店, 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梁世龙素日里有没有仇家?
三老也是一脸懵, 他们自己知道, 所谓“开店”, 不过是给留居在此挨近陈琮找个由头,压根也不是奔着什么利益去的,得罪人就更无从谈起了,高价盘的店,对方高兴还来不及呢。至于仇家,梁世龙这人脾气是大,但长年做生意,还是懂拿捏分寸的,不至于跟人结这么大的仇。
梁婵苏醒后的说法也证明了这一点:老家的店开了很久,有信任的老伙计帮忙长期打理,这儿的店是新开、合开的,过程很顺,除了装修时训斥过对方在材料上以次充好,没跟人起过冲突——总不可能是装修工蓄意报复吧?
管它可不可能呢,是个调查方向,警方把信息都一一记录,听那意思,先会从公路监控入手,毕竟嫌犯的车子疯狂冲上了路面,不可能不被拍到。
送走了警察,天都还没亮。
因为现场需要封锁、方便后续进一步调查取证,几个人都聚在福婆家里,也就是陈琮的斜对门。
梁婵从没遭遇过这种事,整个人都是懵的,担心和恐慌的情绪还没上来,暂时没眼泪,坐在沙发上抓着福婆的手,一整个六神无主,只是不住念叨:“我爸没跟人结仇啊,抓我爸干什么呢?”
福婆握着她的手,也有点想不通,她看向寿爷和禄爷:“会不会是勒索、求财啊?”
陈琮不这么觉得:“如果是勒索,那也该绑架梁婵勒索梁世龙吧?”
梁世龙打理内外生意,不管筹钱还是借钱,都能马上安排,梁婵……估计家里有多少钱、该怎么支取她都不知道。
寿爷跟陈琮一个看法:“不像,而且都在一条街上开店,咱们店面普通、挺低调的,不像能被劫匪挑上的。”
禄爷则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这要是前一阵子,他会怀疑是姜红烛追上门了,但据确切消息,姜红烛已经死了,还拉何欢一并陪了葬。
他喃喃自语:“两男一女,里头还有个女的,有没有可能是姜红烛身边那个小的?会不会是她知道我们和春焰合伙对付姜红烛,一怒之下过来报复?”
陈琮脱口说了句:“不可能。”
一屋子的人齐刷刷看向他。
陈琮尴尬,找理由解释:“你们忘了,我见过她,昨晚那女的,一听声音就不是。”
***
回到家,天已经蒙蒙亮了,陈琮一夜没睡,着实犯困,都懒得洗漱换睡衣,和衣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天光大亮时,他迷迷糊糊翻身,突然觉得肩膀疼,一个激灵又醒了。
脱了衣服察看,应该是昨晚从车上砸滚落地那一下子,撞到肩了,撞处一片淤青,他拿毛巾过了冷水,冷敷了会,无意中瞥见刚脱在一旁的外套。
前头肚腹处被划破,都已经往外透绒了。
他第一个念头是:破财了,得再买一件了。
转念一想:为什么买啊,他可以找人补啊!肖芥子不就补了吗,她后背七八个窟窿,他前头开了道缝,她贴的是一个一个的小圆布贴,他这一长道,可能得用条带贴,也得安几个字,比如“刀枪不入”之类的,想想就潮。
如此想着,自己把自己都给逗乐了,顺手拿过手机,给肖芥子拨电话。
那头传来好听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陈琮放下手机,有点惆怅。
果然……失联了啊。
***
肖芥子随着周师傅的大车,入夜正常住宿,用了两天多,才到达昆明。
有周师傅介绍,下一程的黑车已经在等着她了,她由昆明直奔临沧市、沧源县。
这是个佤族自治县,也是佤洛的所在地,从地图上看,只丁点距离、简直是一脚就能跨进缅甸了。
到了之后,风貌又与想象不同:这里纬度低,虽然比不上西双版纳那么湿热,但冬天的最高气温能达到二十多度,那些厚重的毛衣外套什么的,立刻就用不上了。
而且,因为地处亚热带气候,植被茂盛,满目苍翠,整个县城几乎是被青山绿水穿插环绕着的,任站在哪个方向,都是展眼见绿,极目有山,从阿喀察那光秃秃的草场以及景德镇相对黯淡萧瑟的冬天过来,简直像是一脚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另外,这里只是个五六线的小县城,物价相对低廉,她到达之后,吃了份据说是傣味的米干,里头有肉有菜还加了根肠,居然只要十几块钱,放到北上广,怎么着也得奔四五十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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