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颗是粉钻,大概2克拉左右,耳钉,戴在右耳耳垂。
天然粉钻不易得,别看这颗小,价格怕是200万都不止。
两颗钻加身,再不起眼的人都流光溢彩,不夸张地说:他一扬手,指上生眩光,一偏脑袋,耳畔起虹彩。
李二钻走到窗前,迎着风捡起一块碎玻璃,俄顷点头:“是被破坏过。”
“用的金刚石?”
金刚石是钻石的学名。
“八成是。劲拿捏得挺巧,差不多破坏到压应力层,还得注意压力平衡点,再一撞,整块钢化玻璃都碎。”
陈琮默默听着,大致明白为什么一整幅玻璃一撞就爆了:钻石的摩氏硬度堪称地表最强,满级。
一般来说,摩氏硬度高的,就能去刻划低的,譬如小刀5.5,指甲2.5,小刀就可以去割指甲,从没听说过指甲能反削小刀。
说话间,门外又有响动,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连颜如玉都向着来人点头哈腰致意。
来的是个耄耋之年的老太太。
这一定就是福婆了,她个子不高,富态又贵气,老年人睡得都早,这个点,她应该是从睡梦中被催起的,但仍捯饬得整整齐齐,雪白的短卷发烫得蓬松齐耳,连发丝都没乱,穿了件胸口有“五蝠捧寿桃”图案的宝蓝色中式对襟缎面袄,下头是黑色呢裤和脖口缀貂毛的厚底织锦老北京布鞋。
估计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她脸色不太好看,看到红蜡烛时,明显惊了一下。
梁世龙忙迎上去:“福姐。”
继而压低声音:“没事,起初也把我唬了,刚反应过来,应该是有人装鬼。”
福婆面色稍缓,这才注意到陈琮:“这位是……”
梁世龙说:“先别管他,他是第一个进屋的……”
又大声吼陈琮:“你站开点!”
本来是想让陈琮“滚出去”的,一想不行,万一跑了呢。想吩咐人“摁住”,又怕一时半会摁不住,再说了,福婆在场,打起来不方便。
既然这人老实站着、并没有逃跑的意思,那就先“站开点”好了。
陈琮很配合,后退了一大步。
梁世龙语气急促:“福姐,你过来看,那人可能给寿叔用了迷膏,睡死沉,我叫不醒,两边就是这样点大红蜡烛,哦,还有,手机,手机开始是这么放着的……”
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又把手机原样搁回去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陈琮真会笑出来:你当寿爷那脸是手机支架吗?拿下来还给放回去。
福婆“嗯”了一声,看着古怪放置的手机,一时也没头绪:手机压脸,这是什么意思呢?
陈琮没忍住,他清了清嗓子:“那个……我建议你们打开手机看看。”
特么又在这唧歪,梁世龙对着他怒目而视:“要你说……”
没等他说完,福婆已经拿起手机,手机有密码,她略一思忖,拽起寿爷右手的大拇指摁上去。
手机瞬间解锁,跳出一张照片。
福婆没心理准备,刹那间脸色发白,骇叫一声,把手机甩了出去。
陈琮之所以提议看手机,实在是因为自己也好奇,所以福婆解锁时,他的脑袋也不自觉地偏了过去,忽见手机脱手,下意识赶紧伸手去捞——也亏得他伸手了,福婆甩的方向是破窗,再迟一秒,想捞也捞不回来。
他攥住手机,礼貌奉还,奉还时,也没忘记瞥一眼。
一瞥之下,头皮发麻。
那是一张自拍照,是那个戏服女人和躺在床上的寿爷合影,背景里还带进一截红蜡烛。
烛光那么幽暗,寿爷双目紧闭,那个女人偏偏浓妆艳抹,再加上自拍时人脸难免畸变,这照片拍的,真比实景还要鬼气三分。
福婆声音都变了:“我认得她,姜红烛,我认得这身衣服。”
梁世龙看了一眼门口,再度压低声音:“福姐,你冷静点,你忘了吗,她死三十多年了。”
外头忽然响起中气十足的声音:“还挤在这干什么,都散了!阿欢,你留下。马修远,去把瞎子叫来,再给阿欢搞箱酒。”
马修远劝了这么老半天,聚着看热闹的人都没见少,那人一两句话,门口已经清出来了,唯有颜如玉恋恋不舍,表情似是要走,脚下纹丝不动。
门口一暗,一个虎背熊腰的老头走了进来。
福婆和梁世龙同时开口。
福婆:“老六。”
梁世龙:“禄爷。”
来的又是三老,难怪这么威风,禄爷也是奔八十的年纪了,这把年纪的老头,一般都已经缩个儿了,很少见到身材这么魁梧、中气还这么足的。
他的胳膊上,搭着那件水粉色的戏衣。
一直没露面,原来是下去捡衣服了。
他见陈琮还杵着,呵呵一笑:“小兄弟,你也得回避。”
梁世龙急了,“哎”的一声,一时又不好解释。
陈琮知道他的心思,善解人意地一笑:“没事,我原先住哪间客房,还回去住哪间,想找我,你就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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