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乌云遮蔽了月光。
窗外寒风肆虐,比白日里冷了不止一点,像是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似的,一阵接着一阵从屋外吹过,发出呜咽嘶鸣的声响。
陆焕轻手轻脚从外面进来,反手将门关上:“正青让我告诉你,楼下已经准备好了,再过半刻钟,就可以行动。”
温柠点了点头,那些内卫不会防着正青,所以尚好解决,直接全部迷晕便可。
但若是正青也一并被迷晕的话,就没人帮她通知陆景阳了,何况正青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区区迷药,怎么可能中招。
所以,她才要正青重伤,虚构出一帮不存在的歹人。
陆焕在屋里转了几圈,他身上有伤,一边来回踱步,一边龇牙咧嘴地挨着痛,问道:“明玉,你说皇兄会不会发现?”
温柠没
答,她站在床前,将一直带在身上的小刀拔开,半点未犹豫,直接朝着掌心划去。
陆焕唬了一跳,一把抓住她拿刀的手,用力一捏,小刀从她手上落在,掉在了被子里。
陆焕眉心死死皱着,压着声音质问道:“你干什么?”
温柠朝他望去,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异常平淡,她认真道:“你也知道计划仓促,如若不将这儿布置得惨烈一些,很容易被发现。”
这是她最后一次试探,是给陆景阳的机会,也是给她自己。
她不想一开始就被对方识破了。
陆焕被她的话噎了下,他知道温柠说的没错,要骗过皇兄实在太难,除非不给皇兄细究的机会,而且关心则乱,他才刚刚亲身体会过。
他将被子上的小刀拾了起来,语气轻松道:“那也不用你来。”
说着,不给温柠反应的机会,直接将刀刃贴在掌心处化了过去,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滴在干净的被褥上。
陆焕脸都没皱一下,还让温柠别看。
他道:“反正我都已经受伤了,伤一处伤两处的,也没什么区别。”
温柠欲言又止,看着他将血从床沿一直洒到门口,甚至还朝屋外滴了两滴才罢休,然后拿帕子胡乱一裹了事。
她看不下去,准备给他重新包扎一下,被陆焕拒绝了:“等到了城北再说,这会儿血滴得到处都是,皇兄看了反而会生疑。”
温柠只好点头。
两人在桌边坐下,听着屋外的动静。
若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温柠便是知道正青从不欠人情,却也不敢说这一次对方一定会帮她。
毕竟她要骗的人,是陆景阳。
她赌的是正青的忠心,她寄希望于,正青骗了她这一路,能多有些内疚,否则便难办了。
半刻钟不长,温柠和陆焕却感觉在屋内坐了许久,久到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就在两人焦心等着时,忽然听到了窗外传来一声鸟鸣。
温柠和陆焕对视了一眼,站了起来。
这是正青给他们的暗号,说明客栈的内卫已经解决了。
温柠转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床上的被褥已经被翻了过去,她想了想,将束发的带子解开,丢在了脚踏旁。
她将长发随意拢了拢,拿帕子简单绕了两圈,两人一前一后出去,门自是敞开着的。
客栈果然一片寂静,连人声都听不见。
温柠下意识放轻了脚步,生怕正青情急下漏了一两个暗卫。
等一路畅通无阻地从客栈后门出去,温柠这才松了口气,她转过脸小声问:“往哪儿走?”
陆焕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跟上。
约莫小半个时辰,两人到了城北临时寻的一处宅子。
陆焕一个踉跄,被温柠眼疾手快地扶住,这才没栽倒在地上,他脸色煞白,身上的伤未好,又强撑着走了这么一大段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温柠眉心紧拧:“你有没有事?”
陆焕不甚在意地摆了下手:“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正青能不能一个人将戏唱好。”
温柠确实担心,按她的计划,客栈要营造出有人来袭的假象,她被掳走,正青重伤,晕死前将谈判的地点告诉陆景阳。
期间种种,皆不能细究,若非陆景阳余毒未清,还发着高烧,她绝不敢这么试探。
温柠道:“唱不好也没有其他办法。”
陆焕哼了两声:“要我说,直接走就是了,这儿可不是京城,皇兄想要找到你我,还没那么容易。”
温柠摇头,她不可能逃开一辈子,她总是要回京城的。
更何况,逃走并不能解决她和陆景阳之间的问题。
虽然这件事是她临时起意,准备得格外仓促,可对方花了半个月,也同样不能面面俱到,还是让她察觉到了不对。
她不用骗过陆景阳一整日,只要对方只身赴约就可以了。
她要的是让他体会一次失控的感觉。
两世加起来,温柠还没有见过陆景阳真正失控时是什么样子,他实在太游刃有余了,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掌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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