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玉荷被吓到了,她不敢将事情弄到魏临帝跟前,魏临帝偏爱温柠,连亲生的公主都比不过,更何况是她,她惊慌失措,转向跟前唯一的依托求助:“姑母,救我!”
皇后也跟着站了起来,她本以为有自己在,太子多少会对荷儿宽容一二,她再从中劝和几句,这件事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太子竟然一丝耐心也无。
她叫住陆景阳:“皇上日理万机,这种小事何至于惊扰皇上歇息。”
见太子停住脚步,皇后压在方桌边缘的手松了下来,慢慢道:“荷儿还是小姑娘,她方才只是被你吓到了,你不要逼她,让她缓一缓再说。”
又道:“皇儿累了一天,先坐下喝杯茶,这事母后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便朝旁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对方赶忙将已经凉掉的茶水撤下,又重新换了盏水温正好的来。
陆景阳本意也并非惊动魏临帝,今日之事和秋狩前茵茵被陆明铮缠上的事相较,归根究底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更为歹毒而已,究其原因皆在他。
他之所以连夜捉拿查证,就是要将这些事彻底解决,以免茵茵再受牵连。
至于茵茵受的惊吓,他也会一并讨回来。
陆景阳朝封玉荷看去,不紧不慢道:“既然母后开口,那儿臣便等一等。”
明明是一句妥协的话,可落在封玉荷的耳中只觉得像是疆场上已经奏响的号角。
皇后亦跟着道:“荷儿,既然太子问你,你便好好想一想,将今日的事与太子说了。”
皇后意有所指,原先还是护在封玉荷身前的姿态,现在已经让了开来,像是与太子站在了一边。
封玉荷浑身一颤,她惊疑不定地朝皇后望去,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放弃了,可今日的事是姑母要她去做的,否则凭她一人,怎么做得到如此环环相扣。
她呼吸急促了起来,父亲是宠爱她,可若姑姑不想保她了,那父亲到时候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护着她呢。
她生在世家大族,十分清楚其中的牵扯,也清楚一旦被放弃意味着什么,血脉亲情之间往往比陌生人更加无情。
父亲是只有她一个女儿,可封家却不止,没了她,宗族旁支有的是其他人。
只要将名字记在父亲名下,便又是一个封家嫡女。
封玉荷越想越慌乱,六神无主之下猛然对上陆景阳的视线,被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摄到,几乎要惊厥过去。
若之前她哭还是在装样子,妄图能激起太子殿下的一丝同情,那现在便是真的害怕了,眼泪像是决堤,瞬间便铺满了整张脸。
封玉荷抖着嗓音,期期艾艾地唤了一声:“表兄。”
却只换来陆景阳更加冰冷的神色。
封玉荷又是一颤,她朝姑母望去,可姑母根本不理她,看她的眼神只有警告。
警告她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
她满腹委屈,可理智尚在,也知道若是真的将姑母说出来,下场只会更加凄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自己将所有的事都抗下,在太子殿下来行宫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一颗弃子了。
封玉荷摇摇欲坠,几乎站不住,她咬着牙根颤声道:“太子殿下,我,我只是无意撞见七殿下的,我不知道汤泉里有人。”
她还抱着一丝可能,希望太子能看在姑母的面子上不再追问,将此事搪塞过去。
何况温柠根本没有吃亏,不管是陆焕还是祁朝,都是京中贵女的上上择。
就凭皇上对温柠的喜爱,最后一定会让这两人中的一个娶她为妻。
封玉荷委屈极了,她根本就不算加害温柠,倘若真的事成,温柠恐怕还要感谢她,她凭什么要站在这里受责问。
她越想越难受,害怕到极点反而无端生出几丝莫名的莽撞来,一股脑地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甚至在一瞬间,封玉荷连自己都说服了,觉得她是真心为温柠好的。
待她洋洋洒洒说完,才惊觉不对。
陆景阳声音冷得能结成冰:“你觉得是好事?”
他将茶盏甩在桌上,杯底和杯托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却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上面,所有人俱是打了个激灵,心提到了半空。
陆景阳反手扣住茶盏,只一息,余音便止住了:“本宫问过陆焕,他只是瞧好遇上你,若非凑巧,你打算找谁去汤泉?”
他长眉半挑,眼下阴霾重重,满是怒意:“你若觉得是好事,本宫倒不妨成全你,将京中所有未成婚的郎君全部都请来,与你共浴。”
“封姑娘觉得如何,嗯?”
他这一声封姑娘既轻蔑又讽刺,封玉荷瞬间涨红了脸。
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想再开口时,却被陆景阳一眼吓得收了音,全然失去了主张,脑中空荡荡一片,想不起来还能说点什么。
陆景阳收回视线,语气淡淡:“心不静则乱其行,本宫觉得道观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他说完,转头看向皇后:“母后觉得呢?”
皇后恨铁不成钢,若是荷儿咬死不认,只将今晚之事往巧合上推,然后趁着太子怒意未升直接低头认错,那还有迂回的余地,至多也就是个闭门思过。
眼下却不能善了了!
皇后闭了闭眼,半晌,开口道:“皇儿说的甚是。”
封玉荷全身一软,整个人站不住似的往地上滑,顷刻便瘫软在了地砖上。
她是封家的嫡女,她姑母是皇后,她怎么可以去道观,若是去了还出的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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