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烦意乱地聊了几句,王镖头拍了拍倒地那汉子的脸。
兴许是几口水喂下去起效,晕倒的汉子悠悠转醒。
他先是惊恐地“啊”一声大叫,镖局马帮的人倒没被吓到,却将眉头皱得更深。
在周围人一阵宽慰后,那汉子清醒过来,换乱问道:
“这是哪里,是延津吗?”
“不是,”一位马帮帮众朝北边指了指,“这里距郑州不远,延津还要朝前走,我们还未踏入酸枣地域,你不是才从北边回来吗?”
“对了,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清醒的汉子闻言,登时露出如同见鬼的惊悚神色,声音打着颤,不知是冷得还是被吓得。
他吐出四个字:
“东东方不败!”
“什么!!”周围人一听这名号,全都眼皮一跳。
王总镖头、牛帮主各自凑前一步,死死盯在那汉子脸上,想瞧他是不是在胡说。
“那人十余年未曾下过黑木崖.”
“你莫不是说笑欺哄我等?”
那汉子咽了一口口水,喉结连连滚动,“我骗你们作甚,若不是当时我站在外沿,又及时逃命,此时也和那些人一样死在延津梅林了。”
“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那人真的下山了?”
牛帮主问话时,周围人全部竖起耳朵。
又有人递水过来,那汉子又咽了几大口。
这才喘口气从三大正道魁首送灵虚道长说起,马帮与镖局的人,如同在听江湖恐怖故事。
“风高雪急,灵虚道长入土为安,大家在一旁等候,想听听少林武当嵩山这三大派还有没有安排。”
“不知是什么时候,一道红影闪到了梅林当中。”
“我没有看到,更没听到。”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红衣,像是血一般的颜色,诡异得很。正想着这人是谁,便听到武当派的云虚道长用一声疑惑的调子喊出四个字‘东方不败?’”
“那人没瞧武当道长,只看向少林寺的方邕大师,方邕大师道‘东方施主,你怎和昔年大不相同。’”
周围人微微紧张,不敢插话。
少林武当两位高手都说是东方不败,那定是本尊无疑。
这人一直在黑木崖上,十余年未曾现身,方邕说他和往日大不相同,那也不奇怪。
“那人反问方邕大师‘多年不见,你可曾领悟人生妙谛?’”
汉子的汗毛炸起,语气愈发惊悚:
“我听了这一句话,只觉得毛骨悚然,那人的语调是我学都学不来的,乍一听见,像是感觉脸上吹了一阵妖风,比那仲冬寒风冷上千百倍不止。”
“方邕大师念了一声佛号,拿起了月牙铲,武当道长大骂了一声,周围江湖人就要一拥而上。”
“忽然间,我只听到少林僧众大呼方邕大师,声音一个比一个着急。”
王总镖头忍不住问道:“难道那少林高僧有什么不测?”
“他死了。”
汉子三个字落下,像是坠了千斤雪,众人的腰肢都吓弯一截。
“怎.怎么死得?”
“我不知道方邕大师是怎么死的,那风雪吹得急,我眼前模糊得很,只看到一团红衣,如电如雷,在雪中闪动。”
“四面八方冲上来的武当、少林、嵩山弟子,似乎摸不到那团红影,我也瞧不见什么招法,只看到地上的血越来越多。”
“有更多的江湖人冲了上去,我却是个孬种,已经吓破了胆子,只朝着登封方向,夺路狂逃。”
“一开始逃的人不多,后来梅林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听到后面不断有惨叫声。”
“有人在大喊云虚道长。”
“跟着,梅林中的江湖人都与我一样,全在逃!刀枪棍棒扔得满地都是,所有人都在逃命!朝四面八方逃去,但惨叫声还是在响.”
“我早被吓破了胆子,头也不敢回,若那人朝我追来,我得想个法子自己先死掉才好.”
“这一路狂奔,脑子里面全是那鬼魅一般妖异红影,几乎要吓疯掉。脚下一步不敢停,一直逃到这里,身上有没有力气都不知道了。”
那汉子从头到尾,说话时一直带着颤音。
但还是将他所见所闻,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说完这些话,将自己的恐惧分享给了周围人,他的心神略有放松,却又失了最后气力,整个人软塌塌的靠在一个马帮帮众的小腿上。
在一个人极度恐惧的时候,他没法将假话说得这般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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