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老爹总说,只要抱上大腿,要饭不羞耻,乞丐也做得。
吾爹智慧,远胜于我。
邢道寺与包不颠碰杯,顺口又是那句话:“喝了这杯酒就是朋友,以后到零陵,可报上吾名。”
茶铺的桑老头望着众人,笑得褶子堆在一起,在赵荣身旁轻念着:
“少年好,少年好,和你们待在一起,感觉我又年轻了十岁。”
“哦?”赵荣打趣道,“桑老留念衡阳繁华,不想回安仁了?”
“当然要回。”
桑老头眼神坚定:“羁鸟念旧林,池鱼思故渊。”
见他出口成章,赵荣微感诧异,“桑老读过书?”
“老朽不才,当年也曾妄想考取功名,报效家国,后来成了一位落魄书生,”桑老头笑了笑又道,“我也好读春秋。”
赵荣微微一怔,感觉自己被这老头秀了。
一直都是他好读春秋,没想到被别人好读春秋了。
“你让老朽想起一位故人。”
“一位故人?”
桑老头面带追忆,“大概五十年前,我有一泉州俞姓同窗,他后来殿试第三成了探花郎,你的气质与我那同窗倒是颇为相似。”
小赵探花?
赵荣摇了摇头,还是‘小李探花’更顺口一些。
坐在破漏乌篷下的桑老头,眼中突冒出一缕精芒来,“赵小哥聪慧多智,若是读书,兴许能完成老朽的梦想。”
“桑老,”赵荣不敢再小看这老儿,认真道,“我已身在江湖,梦想就绑在腰间的剑上。”
桑老头却道:“若能保一方,也是侠之大者。”
“我们相熟两年多,赵小哥从不嫌弃我这陋室,还经常照顾我的生意,老朽都瞧在眼中。”
“你一身正气,老头我钦佩得紧,”桑老头突然压低声音,“这茶铺就交给你了,明日你送我上船,老朽告诉你一条杀贼之法。”
赵荣闻言一惊。
来不及细问,赶忙向其拱手,又被桑老头压了下去。
天下之大,能人隐士果真层出不穷。
这一晚直到戌时,大家才各回各家。
守岁人通宵不眠,年关街道到晚间反倒更生动了一些。
蒲逵与芦贵等人一道回返。
他旁边的幼女甩了甩羊角辫,突然问,“爹爹,那个很厉害的大哥哥为什么一直傻笑,说话声音又细,小澜一点都不怕他。”
“童言无忌,那叫亲切,不是傻笑,”蒲逵严厉教育,“而且要喊荣叔叔。”
“你荣叔叔很特别,与爹爹寻常说的人不一样。”
“放眼整个江湖,也难找第二个。”
“以后见面,一定要有礼貌!”
“是,爹爹。”
这一点,芦贵与卢世来都很认同。“衡山三系弟子见得多了,不说普通人,便是在衡州府周边各大势力面前,哪个不是叫人生畏?”
“但偏偏荣兄弟就不一样,以他现在的身份,我们都算高攀了。但荣兄弟没与我等划清界限,反倒依然如故,此等胸襟,真叫人钦佩。”
“是啊,若荣兄弟有事,我必然提刀来助!”
芦贵与蒲逵都在喟叹。
现如今,赵荣可是莫大先生亲传。
不出意外,那就是衡山派未来掌门。
这绝对是万千武林人士高攀都攀不上的身份。
卢世来内心懊悔,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叹息,芦贵看到他的样子总是忍不住发笑。
一个叹息,一个笑,就这么欢快地返回镖局。
赵荣回到赵家坞后,爷爷正与赵家坞的邻里待在一起,几个老人一起聊天喝茶。
年轻一辈竟出了好几个练拳的,还打得有模有样。
大家变得尚武,这都是赵荣带来的影响。
这个守岁晚上,免不得与他们打拳练招,传授一些通臂拳法精要。
等他们精力褪去时,赵荣打坐练功一直到清晨爷爷来叫。
简单洗漱便来到茶铺,一路送桑老头到螺粟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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