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的角…不是很珍贵吗?”
有夜只感觉手里的黑角沉重无比。
之前对杰弗里的种种偏见仿佛于此刻全部消散,她抿抿唇,低头向杰弗里道了歉。
“对不起,我之前似乎对你有些偏见,我还以为…”
“这算什么,这世上对双角兽的偏见还少吗?”
杰弗里摆摆手,语气里虽裹着认命后的淡淡无奈,但他很快振作,伸手从旁扯住一根默林的触手。
“完事了吧?可以送我回去了吗?”
“圣女大人?这位…是信徒吗?”
陌生女声陡然插·入,不知为何在初夏时期却穿着反季秋装的修道女突兀自拐角处冒出,战战兢兢地靠近,并向有夜和默林二人行礼。
“请问,需要我送他出教廷吗?夜深了,一般信徒是不能留宿教廷的。”
“不,他…默,刻托神子会送他回家的,你辛苦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伴随着修道女的接近,有夜几乎是立刻闪到杰弗里面前,挡住他投向修道女的视线。
有夜觉得,如果现在让杰弗里对着一位她不熟悉的修道女开口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绝对会越来越复杂,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没时间继续耗了,圣堂的朝礼是与日出同步进行的,而距离日出也就只剩三两个小时了。
不过比起她的担忧,被她挡在后头的杰弗里倒是没多大反应。
一直到修道女再次行礼离开,他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面对难得安静的杰弗里,有夜心中的困惑几乎快要脱口而出,可又被她生生压下。
…如果此刻她问出口了,那便是针对杰弗里的再一次偏见。
而杰弗里见了有夜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几乎立刻理解她心中所想。
圣女…这位修道女是圣女,圣女自是最不屑于接近双角兽的,也必然会认为他对任何人的态度都是如此。
没由来的,他感觉左胸膛忽然刺痛了一下,连带额角空落落的感觉也变得更为明晰。
…这很正常,双角兽一直都是被人们误解中伤的神话种。
世人将独角兽捧得多高,就同样会把他们双角兽踩得更低。
他垂首去寻先前脱掉的外套,暗淡的粉色额发掩去全部神情,可绷紧的下颌线还是出卖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境。
杰弗里拾起地上的外套掸了掸,便头也不回地往默林构筑的魔法阵里头冲。
“杰弗里,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你!”
有夜捧着那截断角,高声向杰弗里道谢。
杰弗里的身形顿了顿,他侧首笑了笑,随后抬手挥了挥便算作告别。
魔法阵即时关闭,黎明前夕的深夜又回归寂静,可自先前就憋着一股劲的触手们则如软鞭般重重挥动,于击打地面时制造出不少裂缝。
“父嫂是怎么认识那只双角兽的?”
默林咬牙切齿地着重点了点“父嫂”的称呼。
圣女分明是他的父嫂,常年居于教廷的人又如何与双角兽结识,还熟识到能在大片兽群中准确辨识出单一个体?
默林认为他有义务替主神提醒一下她的身份,以及她的所属。
“父嫂之前和他见过几次面?”
“父嫂不可以偷偷和教廷外的人见面,任何雄性生物都不可以!”
“父嫂……”
面对默林越来越离谱的命令式问句,有夜不过笑着握紧手中的黑角,轻巧越过一切于地面蠕动的触手,学着杰弗里先前的样子侧头摆摆手。
“你明天好好配合我,我就告诉你。”
——“咔咔咔。”
地砖崩裂的声响越发响亮,生闷气的默林又重重抽动了一番触手,便如有夜所愿径直跃入池中,为一会儿的朝礼做起准备。
而有夜回到寝殿后就立刻燃起所有烛火,披上朝礼用的亚麻外褂,一个人排练起等会儿的说辞。
她来来回回地练习如何高声说话,如何反驳,关键时刻该怎样挥手等。
一直到侍女们敲门来请她,她才在镜子面前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为自己打气。
在之前的两周目中,有夜都没有进过大圣堂,不过她猜测那地方应和现实里的教堂没多大区别,有神像和花窗玻璃,再来一排烛火和祷告用的椅子也就差不多了。
可这次真正踏入教廷的大圣堂后,她还是被内部空间的广阔与内饰的奢华程度所震惊。
大量神像成排地耸立于入口长廊,或执剑或怀抱乐器,又或手持书本,虽形态各异,可这些神像却都拥有着共同的特征——他们都没有脸。
那些没有刻画相貌的面部像是被蒙进厚重纱布,只有模糊的一个轮廓。
通过长廊再往里走便是三阶式的圣堂主殿。
首先直入眼帘的便是全圣堂最雄伟的神像,因着其直冲天际,所以仰视的角度根本看不清祂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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