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夜颤声问道。
她不理解。按计划,用花炮吸引众人注意力后,阿诺德他们直接自露台而上,压制捕捉在场众人,计划就算完成。
可塞浦思现在在干什么?
那些四溅的鲜血,与混乱中平白多出的杀·戮是什么意思!
面对有夜的质疑,费诺倒是神情自若。
他抚摸着蛇头手杖,缓缓坐到一旁的主位上。
“蛀虫就该处理掉不是么。”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有夜愤然起身,含火的双眼紧盯费诺冰冷的血色双瞳。
有那么一瞬,她似乎从那双平静的眼瞳中读懂了费诺的真正意图。
什么合作,什么因为路德维希蠢没理解绑架她是个陷阱……费诺分明是在这些的基础上,算计好了一切,就等今夜能借着她的名义将这群人类贵族一同抹杀。
“你利用教会?!”
“是互相利用,阿尔忒弥斯。”
费诺交叠双腿,单手撑住额角低低笑着,他伸出另一只手极缓慢地虚空描绘着有夜的面部轮廓。
“当然,如果昨夜路德维希没有说出你的身份,我也许早将你也一起处理掉了。”
他骤然捏拳,沉声道。
“蛀虫的繁殖速度快到惊人,我只是小睡了几十年,那位大人深爱的西部就被搅乱成肮脏的毒窟,这不过是理所当然的清扫罢了。”
清扫?
为什么费诺可以将夺取生命说的这般轻描淡写?今夜的宾客里甚至还有年幼的家眷!
有夜苍白着脸,颤着唇仍不死心地发问。
“你可以交给法律,交给教廷来断罪,为什…”
她的问话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有夜在费诺无奈的眼中读出了答案。
法律自是无法惩罚断罪这群人的,他们本就站在权力中心,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清扫帝国毒虫。
深深的无力感瞬间席卷全身,令有夜连手掌都颤抖起来。
不知不觉间她就湿了眼眶,只得快速偏过头用手背拭去窝囊的泪水。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费诺看着有夜猛然偏头拭泪,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下的扶手。
“可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难道你代表神吗?”
这分明是质问,是谴责,可圣女的语气又是那么苍白,那么无力。
此刻圣女低垂的眼帘与满含无力感的回话都令他尘封已久的记忆霎时回笼。
唇畔的尖牙激动地自主刺破肌肤,血色瞳仁也不停收缩以弄懂这突如其来的情感浪潮。
那位大人…月神也曾在神魔大战时对他说过几乎一摸一样的话语。
彼时他尚且年幼,只能跟在真祖身后,虔诚跪地注视着月神的袍角随着烈风飞舞,连神邸的相貌都不曾窥见。
……可唯有这句话,清晰无比地印入脑海。
那时正处开战前夕,急于表现的血族接二连三地攻下魔族领,因着他们的英勇,帝国版图才一再扩充。可月神却一再质疑他们血族的忠心,对他们斩杀魔族的功绩不屑于顾,甚至连个眼神都不愿再分与血族。
“…你们有什么权利这样做?”
月神留下这句话后,便将自己锁进了神殿。
费诺承认那时自己确实年幼,思虑不周,这才在族人备受冷落之时,头脑发热地做了错事。他斩下魔界王太子的头颅,预备献与月神,为血族正名。
可一再忍让的魔界却因此事迅速团结,士气大涨,连连击退我方军队,直逼帝都。
帝都内全是没有战斗力的妇孺儿童,月神让族人将脆弱的人类保护在神殿,推开他与真祖,设下神力结界后,自己走出去挡在了魔界军队的最前头。
神邸原本洁白飘逸的袍角逐渐染成沉重的猩红,在那抹月色消散前,费诺只能透过紧闭的神殿大门捕捉到月神无奈且疲惫地轻语。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有夜喃喃重复着费诺的话语。
这一刻,现实跨越历史洪流,强势重写远古记忆,两人的话语完全重合,又彼此剥离,相互缠绕,模糊记忆与现实的界限。
“阿尔…忒弥斯?”
费诺僵硬地吐出熟悉的人名。
可那抹月色却径直转过身。
清冷月光一闪而过,白蝶舞进黑暗,一如当年独自赴死的善良神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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