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在电视上听过您的讲座。”夏承浩笑着说道。
“什么时候?”吴忠达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男子,有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很多年前,具体记不太清了。”夏承浩露出浅浅的招牌式的微笑。
“谢谢,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吴忠达脑子有些乱,开始觉得自己应该认得这个学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但夏承浩分明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闪烁,就算伪装再好也会有心底的不自然表露出来。
夏承浩微微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偶尔看到,没有专门听过。”
“对不起!我们在拍节目。”导演走到夏承浩的面前说道。
夏承浩看了他一眼,导演就像被冷水浇头一般打了个寒噤,脸上露出一丝惊惧,向后退去。
“是你?”吴忠达突然叫了起来,他指着夏承浩,脸上又惊又喜,但又带着深深的恐惧。
“老师,是我。”夏承浩的声音很温和,有种让人镇定的力量。
吴忠达突然不说话了,他胸膛不断起伏,好像一种按压不住的激情时时刻刻要爆发出来。
“不用担心我会打扰您的时间,也是刚好在陨石坑边上看到。”夏承浩继续说着让吴忠达宽心的话。
导演已经退回了原位,邓维维奇怪地看着夏承浩和吴忠达,而摄像师已经关掉摄像机交给导演,准备冲过来了动手。
“没事。”吴忠达向着摄制组的其他人挥了挥手。
“没事。”夏承浩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给吴忠达带来如此复杂的情绪,“您先忙,我还是先走。”
“有需要的时候,打这个电话可以找到我。”吴忠达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夏承浩。
夏承浩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并没有接,然后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混蛋,这家伙好嚣张啊!”摄像师挥着拳头走了过来,脸上全是愤怒的表情。
“是啊!吴教授,他居然连您的名片都敢不接。”邓维维伸手接过吴忠达的名片。“给我好吗?我可有不少问题想向您请教呢。”
“我只是给他看看。”吴忠达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微笑,“他记得住,而且一辈子都忘不了。”
“看一眼就记住了?这上面电话和地址还有电子信箱这么多,他能记住。”邓维维如获致宝般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张名片。根本不相信有人只是看一眼就可以把这上面的东西永远记下。
“他呀,可以一个小时内画出一张详细到城镇的葛利斯星球地图。”吴忠达轻轻喟叹,微微笑着说道,“他曾经是我同事的最好学生。”
“真的假的?我连在家里都会迷路。”邓维维打量着吴忠达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怎么也看不出他是说真话还是在说笑话。
“那是你脑袋里装了太多衣服和化妆品。”摄像师接口抢白道。导演也笑了起来。
而一旁的吴忠达却没有回答,他只是远远地看着夏承浩离去的方向,缓缓地叹了口气。
正在离开的夏承浩,也是同样叹气,他终于明白红月为什么会有机会得到任何他们想要得到的信息,原来是各行各业各种岗位都有红月的人。
以前有想过,那些导师在没有学员训练的时候都去干吗了,原来可以回归到葛利斯星球的正常生活之中。那到底有多少人在身边呢?
这样的想法虽然是前后矛盾的,之前以为是这个吴忠达教授偷偷跑出来,全星球只有十七八个人认识他。看来完全不是这样的。
他现在要去向下一个地方。
已经远远看到了断层的峥嵘,慢慢地想像着最初的时候人们在路的尽头突然发现地平面突然下沉的那种震撼,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有一种淡淡的悲凉和超越尘世的觉悟,眼中满是奇境。
车速放缓下来。
山风把这里的红土地雕刻得伤痕累累,又清扫得干干净净,就像路边马特鲁人因饱经风霜而失去表情的面孔。
一百年来,玛达联邦政府通过各种手段从土著马特鲁手中攫取到大片沃土,把马特鲁人一步步挤到贫瘠偏远的西部。当年世代居住在玛达联邦东部富饶的弗吉尼亚、南北卡罗来纳一带的雅各布f型汽车部落,如今就流落到卢奥纳卡山区。
这里是一块被人类文明遗忘的土地。一块幸运地被现代文明遗忘的土地。
在马特鲁人的传说中它是大地的伤口,在这里大地曾经被无比神力的巨大战斧劈开,当他离开后就留下这个巨大的伤口。
其实这是一次大爆炸之后所留下的痕迹。
夏承浩站在崖边,脚下是地壳被撕开后露出的层层断面和嶙峋绝壁。两侧谷壁被水切割而裸露出的地层断面,纹理异常清晰。
在一千多米的下方,浑浊的拉斯卜里河在静静地流淌,隔着十多公里是同样高出地面一千多米的峡谷北缘,无论是多么伟大的人物当他站在这里的时候,除了感受到大峡谷的庄严和大自然的神奇之外。只会感觉到身为人类的渺小。
天空中也并不寂寞,几只侏估鹰在峡谷上方静静地盘旋,划出道道优雅而美丽的弧线。
今天的天空出奇的蓝,落日余晖洒在四周断崖绝壁上,谷壁岩层中含有不同的矿物质,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不同色彩。
铁矿石在阳光下会形成各种不同的颜色,石英岩会显出白色,其他氧化物则产生各种暗淡的色调。
岩石时而呈紫色,时而呈深蓝色,时而棕黄色时而乳白色,色彩艳丽苍茫迷幻,似是给每一片岩壁缠上条条彩带,金黄深红的淡紫浮蓝,这幻彩奇虹在五彩的岩壁间千回百转。
倾泻在谷底河岸边的沙地上,色泽之奇无以言表,就好似在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拿着画笔在这片画布上浓重地涂下这神奇的颜色,而随着夕阳西沉,颜色却又不断变幻,葛利斯星球宛如陷入了七彩梦幻之境。
高原上的风势原本就极大的,而到了峡谷之中更是变本加厉,气流以每小时上百公里的速度在峡谷中激荡发出连串的呜咽,如鬼哭狼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