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行为看起来有点装逼,但是事实上,他真的不是想装逼,只是这个话,他也不知道如何表达才最为妥当,好半天他才说一句,“水至清则无鱼……听说过吧?”
罗雅平和苏卫红齐齐地无语了,好半天之后,苏书记才若有所思地出声发问,“书记的意思是说,有些鱼走私出去……其实并不要紧?”
“这话是你说的,我可从来没这么表示,”陈太忠很平静地摇摇头,他的本意确实如此,但是这个话,他是不能承认的。
是的,他说的严惩虚假举报者,固然是要减少恶意举报,减轻区里的工作强度,但是同时,他何尝想不到,会有漏网之鱼存在?
然而,从北崇发展的角度上讲,有漏网之鱼的存在,才能更快地把北崇娃娃鱼的牌子打出去,否则的话,全国的销售,都交给了几个区域代理商,能有多少人知道,北崇在养娃娃鱼?代理商就会把消息源封住。
这个漏洞,其实就是他留出的后门程序,只要有人成功地从北崇走私出去了娃娃鱼,自然有趋利者趋之若鹜,来北崇下工夫。
他对此是非常确定的,从一些人投资发电机,就可以得知,上规模的利润,必然会被人惦记上——搁在一年前的北崇,不会有人专程来收购娃娃鱼,更别说事先投资了。
但是现在,就有人投资了,原因很简单,北崇的娃娃鱼上规模了,投资一台发电机,不过几千块,从一个养殖户手里买到五条娃娃鱼,这又能挣多少钱?
而且对鱼贩子来说,单个娃娃鱼,那只是偶然收获,未必能卖了多少钱,但是上规模稳定地供应的话……这就是个产业了,也值得宣传了。
货源稳定,就意味着客源稳定,客源稳定就意味着高额利润,真好这一口的,哪怕等一个月两个月,那都无所谓——只要你能保证到时候有,我可以提前下订单。
陈太忠何尝不想严惩走私娃娃鱼?他恨不得用自己的仙灵之气,去追杀那几个胆敢摘桃子的商人——哥们儿的便宜,是你能占的吗?
但是快意恩仇,未必是最好的选择,他很快就意识到,严惩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是对北崇的不负责任。
须知店大欺客,客大欺店,只有几个代理商的情况下,这个娃娃鱼的价格,就是一潭死水,他定价,别人不敢还价,仅此而已,但是必须指出的是——他也不好定得太高。
可有了外来人的争抢,还是走私贩子这种,价格……咱就好商量了不是?
这就相当于当初私企对国企的冲击,别人有钱,就要高价买东西(低价卖东西),咱得尊重市场规律不是?
而且这是个非常有效的广告,比在电视上直接打,省去了太多的费用不说,效果也不会很差,敢惦记从北崇走私娃娃鱼的,都是手里衬点钱的,相互之间消息还很灵通。
有这么一个随时可以堵住的漏洞——没错,在陈太忠眼中,这个漏洞很好找到,但是同时,因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便于他掌握情况。
这样的默认,其实是比较耻辱的,尤其对有“种田能手”职称的陈书记来说,这就是田里长了稗子,但是没办法,想要把事情做好,有时候和光同尘是必须的。
不过年轻的书记心里也有算计,等北崇的娃娃鱼成了知名品牌,这个若有若无的漏洞,说成啥他都要堵住了,眼下为了北崇的快速发展,他不得不忍辱负重。
他的话都说到这样的程度,苏书记率先就明白了,于是叹口气,“反正走私娃娃鱼挺可恨,我们会严查的。”
罗雅平的反应要慢一点——没办法,女姓干部很多时候就这样,这不是姓别歧视,而是确实如此,良久,她才若有所思地叹口气,缓缓地点点头,“没错,治大国如烹小鲜,有些事不能太当真的。”
就在这时,隔壁的帐子里传来啪的一声,却是有人在拍着桌子高叫,“服务员,有没有搞错……隔壁那菜都上齐了,我们吃饭不花钱?”
这个饭店不大,又讲个农家特色,所以没有包间,除了饭店本部,就是院子里拿轻钢搞了些架子,搭了顶子防雨水,因为是盛夏,中间又搞上了纱网,防止有虫子飞入,可一桌和一桌之间,相互是看得到的。
陈太忠甚至看得出,这个架子就是借鉴了移动大棚的思路,扣件都是一样的——没办法,地气接得太狠了,一眼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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