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下一刻她就明白了,北崇人打开行李箱,干脆利索地将灶台、餐桌等物件搭建了起来,又拿出肉蛋、时令菜蔬、作料以及调味品等,开始动手做饭。
这个餐车在改造时,尽量考虑了领导出行时的方便,有很多精妙的设计,她看得是大开眼界,虽然她一直不太看得起这个年轻的区长,更看不起北崇人,但是此刻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移动食堂的设计,真的是太棒了。
相较而言,她的加长林肯就显得有点不够大气了,上面虽然也有冰箱、微波炉和热水器,但是液化气灶之类的,那是没有的。
不过,施淑华和陈太忠已经相看两厌了,所以在惊讶过后,她冷哼一声,也没说什么好话,“你们这些干部的派头,比五年前又大得多了,随便出行一下,还要带上锅灶和厨师,好随时随地野炊?”
“这话怎么说的,你以为这车随便能用?”陈区长听得不满意了,“我下乡镇视察多了去啦,从来没有用过这车,紫菱是北崇的贵客,才能享受这种待遇……关键是高速服务区的饭菜既贵又不好吃,我当然不能让自己的女朋友吃这个苦,这一顿不比在上面吃贵。”
“施姐,最近生意怎么样?”荆紫菱见他俩争的厉害,说不得走上前,笑着打岔,“太忠也是为我好。”
“就那样吧,半死不活的,赚不到什么钱,”施淑华对上她,还算比较热情,但是她对陈太忠是真的不客气,“但是那也没必要跑到下面来做饭吧?服务区不能做?”
“服务区的人会答应你在那里做饭吗?”陈太忠听得翻个白眼,反问一声转身走了,下面的种种不方便,跟这种高高在上的主儿就说不清楚。
正经是他不太清楚,这女人为什么对自己的敌意这么强,说不得找到谭胜利,“这个施淑华的来路……你好像知道?”
“她爷爷施东晖,曾任恒北和地北省的副省长,”谭区长低声回答,“在任的时候,基本上是个老好人,直到施金鹏出事……”
施省长不是恒北人,但是五十年代初就来到了恒北,八十年代中期,在地北省离休,然后多居住在乌法省的老家。
施金鹏是施东晖的小儿子,是在恒北长大的,九零年的时候,三十六岁的他,已经官至恒北省政斧政研室第一副主任。
九二年时,政研室主任走了,施金鹏是候选人里呼声最高的,但是好死不死的是,此刻办公室里发生了一起莫名其妙的火灾,烧掉了很多资料。
这就是很严重的失职了,板子肯定要打到施主任屁股上,可这个失误,并不足以让施金鹏彻底失去竞争资格,于是省纪检委又有人拿了举报信,来查施主任的其他问题。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不管怎么说,施东晖曾经是副省长,虽然施省长几年前就调走了,现在也退了,但是这么收拾一个副省长的儿子,实在过了。
事实上,以大多数人的分析,纪检委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是要在这段时间内牵制住施金鹏,不让他参与这一次竞争。
等施老前来说情,时间也就拖得差不多了,然后大家就此放手,一场误会嘛——施主任还年轻,以后发展的机会有的是嘛。
这样的发展是大家猜测的,但是这年头从来不缺少意外,施金鹏实在气不过,找到嫌疑最重的那厮,指着对方鼻子大骂一通,说你别得瑟,老子手里有你的罪证,你就等着好看吧——他是施家的幺儿,平时真的少受这样的气。
你这是误会啦,那位笑眯眯地解释,不成想第二天,省纪检委直接宣布,对施主任采取双规措施——让你老爹出来领人吧,不过这次他得多卖点面子了。
这个行为,终于彻底激怒了施东晖,恒北省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给某个老首长干过两年秘书,后来地方上实在缺人,他才被放出去。
于是破天荒地,他找到了自己的老首长——这位的面子是黄老都要买的,他说老首长,这么多年来,我连您的旗号都没打过,实在是小儿子这件事,我气得慌。
老首长也觉得施东晖这孩子挺规矩,而且此事也真的有点打脸,他就让人了解一下,发现事情还真是这样,大手一挥——恒北这个官场,风气有点不正啊。
他一句话,好悬没把恒北的领导吓出尿来,然后一查,发现施金鹏确实有点委屈,就说这个节骨眼上,肯定是有人故意坏事——施老的孩子,不可能是这样,政研室主任,就是施金鹏了。
老子不干了!结果施金鹏也挺有个姓,区区的政研室主任,一个副厅而已,这个主任不要了,我下海去了——那时也流行这个,但是你们得给我个交待,是谁在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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