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点事儿,真的难啊,”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轻叹一声。
党委办主任韩世华可是区委常委,此人另有来路,不过在北崇,绝对算隋书记的人马,他要是在招标办兼了职,也只有陈太忠能压他一头,其他的副区长还真的差一点。
陈区长真的不想放这货过来,但是隋书记说得很明白——韩主任只是居中联系,也就是说不会过分干涉招标组的事务。
陈太忠也不好再拒绝了,招标确实是政斧事务,但他总不能说,政斧事务不该接受党委指导,所以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隋彪这个建议——姓韩的你最好识趣点,我都做好收拾陈铁人的准备了,你真的不够看。
对此,他感触颇深,政斧工作四个字,说一说很简单,真要做起来,才知道有多么千头万绪,考虑不同群体的权益,平衡各方利益,跑项目跑资金,还得防着别人摘桃子,等事情都办得七七八八了,居然要考虑党委的领导——要是搁在他上一世的脾气,早就炸毛了。
隋彪这个人,难缠也就难缠在这里了,他从来不跟区政斧直接对立,但却频频地、孜孜不倦地试探陈太忠的底线,而且理由基本上都站得住脚,本来嘛,党委的档次,确实比政斧高那么一点点,若不是陈区长过于强势,党委能过问得更多。
所以面对可怜兮兮的隋书记,陈区长是想生气都无从谈起,只能一点点地把底线暴露出来,他甚至禁不住要联想一下——当年强势无比的章书记,对上段市长的微笑,想必也是如我一般无可奈何吧?
然而,陈太忠的退让,并不能让事情变得明朗,反倒是越发复杂了,下午五点的时候,他接到了黎珏的电话,“陈区长,请问晚上是否有空?”
“没空,”陈区长干脆利落地回答,区领导里跟他结怨最深的,除了纪检书记陈铁人,就是这个政协主席黎珏了,哥们儿来北崇,唯一没界迎的就是你,“有话直接说。”
“市政协贺主席刚才来电话了,他跟我了解,北崇是否就政斧招标问题,打算做出新的尝试,”黎珏不紧不慢地说话,他的声音细细的,绵绵的,嗓子里却带着呼噜呼噜的声响,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我也听到了类似的说法。”
“没有的事儿,”陈太忠想也不想就压了电话,拿市政协主席威胁我?省政协的也扯淡。
“我艹,”黎主席登时就有点恼了,事实上,他知道陈太忠为什么不待见自己,不过在他看来这无关紧要,他身体不好是真的,而且……都已经到了政协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谁能把他这个政协主席免了不成?
两三年了,他上班办事都是吊儿郎当的,也没人找他麻烦,组织部送陈太忠的时候,他中午喝了不少,觉得困顿得很,又知道那是个交流干部,就没往心里去。
看到新区长在北崇干得有声有色,黎珏心里其实有一点点后悔,尤其跟林桓比一下,心里就更不太平了,那不过一个副主席,因为跟陈太忠走得近,最近接了不少事,不但自家落了好处,手里也多了不少权力,走路的时候腰板都直了不少,说话也大声了许多。
你区区的一个政协副主席,凭什么有这么大的权力?
他心里不平衡,却又不肯放下身段去就那个年轻人,那结果就只能是越来越不平衡,眼瞅着陈太忠要搞采购招标了,那是会影响到整个政斧的运作模式。
政协基本上就是混吃等死……等退的部门,不过跟隋彪类似,黎主席在某些领域也能说说话,但是招标组一出,再没有类似的机会了——二十万以下的项目,还不值得他打招呼。
经济的损失还仅仅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加快了他在社会上的影响力的消亡——这是黎珏终将面对的,但是同时,也是他极力推迟的。
他原本心里就碎碎念不平衡得紧,遇到这样的事,果断就授意别人汇报给贺主席了——就算我好活不了,也要恶心你两天。
结果别说,贺主席还挺注重这个事儿,特意打电话给黎珏,了解北崇的情况,最后他指示,“政协的三大职能,决定了咱们可以在招标组里起到积极的作用,你跟区政斧争取一下,需要支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做一做工作。”
政协三大职能:政治协商、明煮监督、参政议政——像区长办公会要请政协和人大的人到场,就是这么个缘故,当然,贺主席能这么公然表态支持,理由跟黎珏类似,他也是眼瞅着全退了,说点出格的话,不算什么。
黎珏拿了这柄尚方宝剑,才会直接联系陈太忠,不成想那边态度太恶劣了,根本不承认在搞招标组,他拿着电话,一时间竟然无语凝噎——他准备的诸多后手,居然一条都用不上。
这个状,他没办法告到贺主席那里,原因很简单,贺主席也不傻——明明在搞的招标组,政斧居然不承认,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想了半天,他才又给人打电话,“叔宝,你跟我说的这个招标组,陈太忠不承认在搞,你这个消息,是不是有误啊?我是不好跟领导再汇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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