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这个司机,他比一般人要了解得多,是个胆大心狠的主儿,而且眼皮子驳杂,香港澳门那里也都有朋友,上次他去澳门玩,愕然地发现,连那些赌场里的家伙,都跟小张很惯熟。
所以,面对北崇人在市区里大摇大摆地挑衅,他也只能咬牙忍了,至于那杀手是不是张一元雇佣的,他不想去问,也不会去问。
不过他倒是把陈太忠记恨上了,心说你且先得意着,等回头寻个事端,看我往死里整你。
由于心里有了这样的算计,他对那些送上来的发作机会,也是抬手推掉,比如说有人找上门来告状,此人跟四海的租车合同到了,他来还车,却是因为四海停业,他拿不到押金。
对于这样的请求,邵局长淡淡地表示,说这个事儿我们警察局管不了,你想反应情况,得去工商或者税务——这种借口往曰里能做一做文章,现在北崇都豁出去了,想在这种小事上把文章做大,那真是痴心妄想。
租车这位不知道深浅,果然去找工商局了,然后这个事情就反应给常务副市长张卫国了,张市长不但是花城人,还跟北崇抢过普林斯公司的投资。
他闻听此事,登时就指示工商局,说你们跟北崇联系一下,怎么能这么搞?随便封门不说,还查扣别人的财产,这还是不是[***]的天下了?
不过,就算他说得再重,也改变不了一个现实,张市长自己就没打算露面,只是撺掇工商局出头,因为他非常确定,就算自己亲自过问,北崇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邵局长和张市长想得一点都没错,市工商局的电话打过去之后,北崇警察局直接表示:客户不满意的话,去找四海公司的人谈,我们警察对的是该公司,四海的客户……跟我们有一分钱的关系吗?
说白了,暴力机关想要不讲理,那真是说破大天来都没用,而北崇这边已经横下一条心打算硬上了,这样的小事也真就是毛毛雨了。
不过对于偌大的阳州来说,发生在四海的这点事,也是毛毛雨,张一元在别人眼里再厉害,也不过是警察局长的前司机,还入不得很多人的法眼。
比如说江锋在打给陈太忠的电话中,就一点没提四海的事,他只是表示说,退耕还林的事情,办得还算顺利,你北崇也该着手准备,做那十万亩的详细计划了。
“我们就不用做计划了吧?”陈太忠对上江市长,还真是不带客气的,“市里按十万亩拨给我们就行了,拨款下发情况,我们会给出详细清单供市里监督检查。”
“你怎么就这么特殊呢?”江市长登时就不高兴了,别人都是报上计划任我们批,你连报都不报,就要拿走十万亩,“市里给你十万亩的退耕还林补贴,就没资格审核一下?”
“当初你们就没说要审核,而且我会给市里提供清单的,保证清清白白,”陈太忠寸步不让,这个时候他不能退,哪怕被人说成跋扈也认了,“想要审核,我坚决不答应。”
“为什么不同意,我要理由,”江锋强压着怒火发话,国家林业局他已经跑得七七八八的了,现在就算踢开陈太忠,也未必就成不了事。
当然,江市长是愿意讲理的,而且从骨子里讲,他对这个年轻的区长,有一些说不出的忌惮,没有去部委活动过项目的人,真的想象不到其中的艰难。
很多时候在不知不觉中,你跑的项目就被莫名其妙地否定了,而这否定虽然莫名其妙,其过程却是顺理成章的——从大热门到热门,从热门再到候选者之一,到最后才得个通知,“禁止重复建设”。
有太多的时候,跑部的人连情况都摸不透,就稀里糊涂地出局了,他们根本搞不清楚,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倒是想问呢,但是别人会说吗?
至于说部委里的人门难进脸难看,没得好处不办事,这么抱怨的人还真是错了,人家根本始终就是那么个面孔,起码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这样。
这些就扯得远了,总之,陈太忠年纪轻轻就能跑下来这种几近于绝迹的项目,而江锋按图索骥地寻过去,好悬都办不成事,这差距之大,真的令江市长不得不佩服。
所以他打算听一听对方的解释,“我可是从其他县区砍了两万亩挪到北崇,其中有八千多亩就是花城的……以北崇和花城目前的关系,你应该清楚我有多大压力。”
陈太忠对江锋的初始印象并不好,但是后来他从欧省长那里得知,江市长默默地扛住了一些其他压力,对此人的印象就大为改观了。
所以眼下听到对方说话直接,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报市里审核,将来难免有人觉得哪里不合适,删删减减的就没意思了,我就是要市里每年给北崇十万亩的退耕还林费用,形成规矩——不打那些嘴皮子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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