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黄二伯对他这么热心,他也不忍心瞒哄对方:好吧,你就当我是个贰臣好了。
“什么?”黄汉祥正端着啤酒打算往嘴里倒呢,听到这个答案,手一抖就停在了空中,接着,白花花的啤酒沫子就从瓶口喷涌了出来。
而黄总却是浑然不觉,他侧头又打量陈太忠一眼,方始发话,“你说的是……一字眉?”
一字眉?陈太忠皱着眉头想一下,然后才点点头,确实,唐总理的眉毛不但浓,而且中间几乎没有间隔——也不知道这外号是谁起的。
“嘿,有意思啊,”黄汉祥索姓不喝酒了,他把酒瓶往桌上一放,直勾勾地盯着小陈,似乎是对方脸上长出了花一般,好半天他才微笑着发问,“怎么请的?”
“我给……给荆老打了一个电话,他对这个树葬工作挺支持,”陈太忠吞吞吐吐地回答,他实在不想提蒙艺的名字,这不是怕对方知道,而是说……直接说出来,岂不是有抱怨黄家支持不够的意思?
而他确实不认为,黄家对他的支持不够,“荆老代我问了一下唐总理,那边表示说,时间是安排得过来……”
“……”黄汉祥沉吟了三秒钟,哈地一声笑出了声,“嗐,别跟我扯这些,你也不看一看,今天就是三月一号了,荆以远没那么大的面子,蒙艺还跟你说了什么,你直接说就完了。”
“我其实没想麻烦蒙书记,”陈太忠心说果不其然,京城里这些人,鼻子一个比一个尖,嗅觉不是一般的灵敏,说不得他只能苦笑一声,“我就是想通过简泊云,看能不能请个老干部过去,这个简泊云,是郑飞的大儿媳妇,她跟蒙书记关系不错,然后……”
他在这里说,黄汉祥默默地听,当他听到蒙艺表态不会亲自出面的时候,微微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时的他看上去,何曾有半分的醉意?
事情并不复杂,几句话就说完了,然后屋里陷入了沉默,良久,黄总才叹口气,微笑着摇头,“哎呀,你这家伙,要我怎么说你呢?这运气也太……什么事儿你都能插上一脚。”
“刚才我正琢磨这事儿呢,总觉得里面有点味道,”陈太忠笑一笑,也不解释自己为什么一开始隐瞒跟蒙艺的联系,都是明白人,解释反倒是着相和见外。
正经是,他心里的不解可以问一问,“黄二伯您点拨我一下?”
“你觉得是什么味道?”黄汉祥饶有兴致地发问,“学会读力思考,是很有必要的。”
“是有必要,”陈太忠点点头,他承认这个说法,但是他有苦衷,“我的信息面不行啊,哪里能知道你们这些上层的消息?”
“一点都不上层……好吧,算是上层消息,但是你肯定都知道,”黄汉祥笑着看他一眼,一伸手,居然拎起了那瓶啤酒,“说穿了很简单的……京华你别提醒他。”
陈太忠坐在那里想半天,才试探着发问,“是因为……马上要换届?”
黄汉祥美美地灌了几口啤酒,又长长地打个酒嗝之后,才笑眯眯地摇摇头,“这肯定是有关的,但是你没说到点儿上。”
“那就是南巡讲话上纲要的事儿了,”陈太忠点点头,这一刻他恍然大悟,其实他心里一直就有这么个猜测,只不过是朦朦胧胧的,经过黄汉祥的点拨,他终于理顺了思路。
“这么简单的事儿,你也要猜半天,”黄汉祥哼一声,状似不满,“小陈你这点政治敏感姓,还不如我家小雨朦。”
“我也觉出来不对了,只不过不能确定跟这件事有关,”陈太忠很不服气地还一句嘴,何雨朦虽然年纪不大,看起来清丽纯真,但是她能想到这个可能,真的很正常,她常年在京城,整天接触的都是什么人和事?耳濡目染之下,这点政治智商应该是有的。
而陈某人则不同了,他有足够的思维和判断能力,但是……远在天南,哪里能比得上身在京城的耳聪目明?中枢机关的大事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又不是单单的指示上纲要这么一件事。
这一刻,他才能深刻地体会那句话的味道——国内的政治中心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燕京,只有挤进这样的圈子,才可以傲视群雄不负此生。
“早就让你来燕京的,你不来嘛,”黄汉祥轻描淡写地回答,陈太忠的辩解只是欲言又止,可偏偏他就听得懂,这就是所谓的官场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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