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双方身份大致相当,又身处不同的省份,难得地,一群厅级干部竟然拼起酒来,李无锋一马当先,率先打了一个通关——不得不承认,李厅长确实属于那种相对老派的干部,做为桌上最有发言权的干部,还能冲锋陷阵在前。
何珏也不甘落后,虽然碧空林业厅来取经,确实是有往自家口袋里划拉一块的心思,但是他也把此事当作了一个政治任务。
——李厅长说了,我是蒙书记提拔起来的,严厅长说了,以前我为蒙书记服务的,陈主任倒是没说啥,但是文明办明明说不派人了,不成想都要上飞机了,奚国平追了过来,说是考虑到民政系统那边可能有点不理解,我去了解一下情况,回来也好协调。
这是个很扯淡的理由,事实上,陈太忠去过碧空不止一次,何厅长一开始还挺纳闷,蒙书记怎么忽然间青睐起了林业厅,打听一下才知道,天南文明办的陈主任,是蒙书记的心腹爱将。
总之,这些人都跟碧空的大老板有交情,何珏自然也不能挂免战牌,丢了蒙老板的人是小事,关键是如果有人觉得他做事没担当,在蒙书记旁边歪几句嘴,那可真就没意思了。
所以,一顿酒下来,就到了八点点,李无锋终究年纪大了,第一个扛不住了,严自励紧随其后,严厅长从来就不是一个酒量大的——能替领导挡酒的秘书很多,但那都是基层官场上的,有资格替省委书记挡酒的秘书,还真没见过。
何珏的酒量还行,所以他是第三个撑不住的,然后是碧空林业厅的另一个副厅长,到最后酒桌上剩下的,就是两个文明办主任了。
“奚主任这酒量,厉害!”陈太忠大着舌头发话了,一边说,他还一边伸出个大拇指来,“小陈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一定要让你喝好,服务员,再来两瓶剑南春,快点。”
“我已经好了,”奚国平这酒量真是可怕,这个时候他都还知道自己已经“喝好”了,而不是说“我还能喝”,这就证明他还很清醒。
“你这就不给我面子了,”陈太忠还想从他嘴里掏点话呢,于是脸一沉,“老奚,国平哥,你这是……觉得我喝多了,是吧?”
“你假装喝多了,我知道,”奚国平听得就笑,一边笑还一边点头,“你千杯不醉,这个我知道……也许你不清楚,高伟是我中央党校的同学。”
“文化厅厅长……高伟?”陈太忠听得有点傻眼,高伟大概是知道他的酒量的,不过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你俩居然是同学?
“当时我们关系还不错呢,”奚主任眼神恍惚一阵,“外出考察的时候我俩一个屋,他年纪大,我不敢开空调,可热得受不了,我就钻出蚊帐,然后被蚊子叮得到处是包,老高爬起来,给我身上撒风油精。”
“看看,没到量,”陈太忠笑眯眯地一指他,打断了奚主任充满小资情调的回忆,“非要说自己已经好了,老奚你这人……不实在吖。”
“我现在是硬挺着呢,”奚国平缓缓摇头,面带苦笑地发话了,“我只是身体好,意志坚强……你现在让我回屋,五分钟内,我铁定睡得人事不知。”
这个说法,比较新鲜啊,陈太忠点点头,新鲜的东西总是容易让人另眼相加,哪怕只是一个新鲜的借口——没有创新的人生,真的太灰暗了。
于是,这顿晚饭终于告一段落,而厅长席一桌十个人干掉十八瓶白酒,也成了林业宾馆近年来一个罕见的记录,据说奚主任和陈主任两个人,就喝掉了六瓶以上的白酒。
奚主任回房之后,大约就是睡得人事不省了,可陈太忠依旧清醒,所以在回了湖滨小区之后,他给那帕里打个电话,“老那,怎么文明办也来人了?”
“我们这儿文明办比较复杂,”果不其然,那主任给出的就是这样的解释,“奚国平做事还算靠谱。你帮着给过过眼,有什么感觉你直说。”
这绝对是那帕里的私货,陈太忠感受得出来,于是他哼一声,“我能有什么感觉,跟这个人就没打过交道,最多也就是摸一下他的立场。”
“我要你摸的,也就是立场啊,”那帕里在电话那头就笑,“与其捧起一个能干的白眼狼,我倒宁愿他普通一点,识相一点。”
“那厅你从来都是这么市侩,太低俗了,”陈太忠半真半假地哼一声,“你要是派个女主任过来,我还能帮你试探一下她的深浅……也能鉴定她的宽阔或者狭窄。”
“……”那帕里默然,好半天才干笑一声,“啧,太忠,我一直觉得,杜毅能把你放到文明办,真的是再明智不过了,这简直是太量体裁衣了,很有……多难兴邦的眼光。”
“成语用得不错,”陈太忠不想再跟他贫了,于是咳嗽一声,“给句实话吧,这个奚国平……我用不用买他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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