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空额的事,跟徐市长无关,不过对福利院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点,他还代表市里来看望过老人和孩子,这里确实是挺穷,下面人动动手脚,他也懒得过问。
不过今天这件事,他还真难辞其咎,徐市长做人不是特别贪,就是有点寡人之疾,在涂阳也是四处撩拨,像福利院管食堂的,就是他的一个女人的远亲,这亲戚实在有点远,他就把人扔到了这里,反正再穷的庙,方丈也穷不了,荒年也饿不死大师傅。
陈太忠不知道他们想着这么多门道,进房间看一看,发现没送到医院的,病情还算稳定,转身走出去,“我去市医院看一看,谁跟我去?”
“我去吧,”徐市长自告奋勇——事实上,他想躲也没法躲了,“东来市长也是累了一晚上,要不找个地方先歇一歇?”
这建议是好心,但是刘东来不干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撇开我,单独接触陈太忠,这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于是他沉着脸摇摇头,“我已经眯了一会儿,这样,一起去市医院吧……太忠,我上你的车。”
上了车之后,刘市长指指点点,为他指出方向,陈太忠也不做声,就是闷头开车,直到快到市医院的时候,才叹口气,“刘市长,这孤儿院……福利院的设备设施,跟不上啊,刚才去药房看了一眼,里面还有土霉素这淘汰药。”
“唉,这就是维持最低生活水平的地方,”刘东来叹口气,沉吟一下之后,终于横下心点一下,“真给点好东西……也未必是好事。”
“你是说,有人会丧心病狂到在这种事情上偷梁换柱?”陈太忠不动声色地发问。
我是有这么一层意思,但是你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刘市长摇摇头,“你说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我是说,福利院除了政斧拨款,还有来自民间的捐助,条件太好的话……也容易给潜在的捐助者造成一些错误印象。”
啧,老刘你真有一套啊,陈太忠的心情不算轻松,但是听到这样的解释,还是禁不住有苦笑的冲动,“嗯,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死了不少人,这是大事儿。”
“有些还在抢救,”刘东来也听到各种口径的死亡人数了,犹豫一下,他叹口气,“陈主任,我们这儿会认真配合的,不过这个事情,能不能先控制一下?”
“嘿,”陈太忠哼一声,控制一下,你想得倒美,“我们不知道也就算了,问题是已经知道了,坐视的话容易被人歪嘴,而且……负责这一块的是刘主任。”
“你可以看我们接下来的表现嘛,”刘东来并不放弃努力,当然,他知道自己首先要做出相当的举动,才能换取一个听起来可能有点飘渺的承诺,然而,他不得不去争取。
“唉,到了,先看一看病人的情况吧,”陈太忠不给出这个承诺,汽车驶进市医院大院,他停下来走出车,“怎么这边没人关照?”
“民政局的局长在,而且,动员了不少职工来帮忙,”刘东来轻声解释,这种死人的现场,你要我们市领导在场,那不是上杆子送小辫子给别人抓吗?“我们在的话,他们难免还要因此而分心。”
“啧,”陈太忠咂一咂嘴巴,没再说什么,又进医院里转一圈,心情沉重地走了出来,刘东来也不做声,就是默默地陪着他走着,倒是有护士和其他人认出了涂阳市长,不过眼下都接近夜里两点了,也折腾不出太大的反响来。
“我很想骂娘啊,刘市长,”走出门诊大楼,陈太忠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来。
“我帮你骂,”刘东来也是心情沉重,他虽然没来市医院,却是一直在关注这里,据他朋友说,如果救治及时的话,起码……有三个人,是有救过来的可能的,“你说吧,该处置的我绝对不姑息……其实我接你电话的时候,已经到了素波的外环。”
“民政局局长、福利院院长、食堂负责人,必须追究责任,”陈太忠点点头,“民事责任和刑事责任,还有……谁做出决定,封锁消息的?老刘,你涂阳的市长,信息还不如我灵通!”
“没问题……这些,都没问题,”刘东来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这确实是耻辱了,陈太忠不提,他也要计较的。
“其他的,你们跟刘主任商量吧,”陈太忠无力地苦笑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刘勇电脑里的那些举报资料,心里居然生出了莫名其妙的庆幸,幸亏我没去动那些资料——这年头,有些事情,真的是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接下来,大家就是在医院里等着了,刘市长终究是年纪大了,岁月不饶人,医院里安排了一个高级病房,让刘市长进去休息。
那么,陪着陈太忠的,就是徐市长和市政斧秘书长这些人了,看到陈主任绷着脸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民政局的腾局长甚至连凑过来的胆子都没有。
对省委陈主任的问询,医生们异口同声地指出,这个病虽然是急姓的,但是从发病到危及生命,还是有一定的时间——患者还是送治得晚了,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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