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出了蒋省长办公室,他就一个劲儿地往省委赶,想要向邓健东解释一下——我是因为工作出色,被蒋老板抓了壮丁了,绝对不是眼里没组织。
遗憾的是,邓部长不在,于是他摸出一包熊猫烟来,拍在头道门负责登记的那位面前,“拜托了,您就帮着汇报一句就行,今天凤凰的陈太忠来过,行不?”
“对不起,我没那个资格,”这位不动声色地回答,他见过来办事的人太多了,总算是他听出来这年轻人说话似乎也有底气,虽然只是个科委副主任,却敢直接让把字号报给组织部长——这最起码是能确定邓部长认识此人,所以也没说套话,很实诚地承认自己没资格。
“这可是麻烦,”陈太忠眉头一皱,他很想在蒋世方给邓健东打电话之前,把这个解释送到,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可能了,“你在送这个登记表的时候,不能提一下吗?”
“表又不是直接送给邓部长,”这位白他一眼,心说你只是想表示自己来过,这确实不是多大的事情,体现一下对部长的尊重而已,但是……这里是组织部啊,是最重等级和制度的地方,咱俩又不熟,你这不是祸害我吗?
“那我去见青年干部处的孙处长好了,”陈太忠叹口气,他来省委组织部就两次,有些地方还真的不熟,“他在几楼办公?”
“四楼……不过你得重新填表,”这位回答一句,犹豫一下低声嘀咕一句,“部长今天可能不会回来了,明天你趁早来,也许会有机会。”
这就是省级机关中人的眼力架,遇到可能的机遇也会微微地做点人情,但是陈太忠可不想领这厮的情,春节前我来的时候,邓健东不在你也放我进去了!
于是他拿过表来重填,心说我找你你不在,所以我才找的孙处长——不管怎么说,我这程序是走到了,将来说起来,我也不怕对证。
其实他跟孙处长连面儿都没见过,要不是这次想寻个见证,他也不会去贸然登那个门,不过话说回来,陈某人做不速之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像某些干部,遇到任何小事都必找关系,他没那个毛病。
“咦,小陈?”陈某人正在填表之际,身后传来一声招呼,转头一看,却是组织部里唯一的熟人,还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那种,“王处长你这是……要出去?”
“嗯,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王启斌拎着个包正向门口走去,见到他之后停下脚点点头,又侧头看一眼登记的那位,一脸的肃穆,“你这是要找谁办事?”
“找邓部长,说一点事儿,结果邓部长不在,”陈太忠笑着回答,正是下面地市干部来了省委组织部的那种谦恭,“我这不是就想找一下青年干部处的孙处长吗?”
“哦?”王启斌听他这么说,就伸手将他拽到一边,低声发问,“出什么事儿了,怎么不知道先给我打个电话?”
“我来跟邓部长打个招呼,青干班我要晚去几天,被蒋世方抓壮丁了,”陈太忠苦笑着将事情经过解说一遍,不能说的当然就不说了——比如说蒙黄为某个德国佬争执起来了。
解说完毕之后,他不忘强调一句,“我觉得这种找你,你可能会不方便,就没联系你。”
“啧,这事儿确实……”王启斌琢磨一下,也觉得自己不好插手,青干班的培训确实主要是由青年干部处负责的,之后的选派协调才算是综合干部处的业务,“算了,我带你去找小孙……那谁小张,我把陈主任带上去了啊。”
王处长来组织部时间不长,但是好歹是三大处的正职,在省委组织部数一数也基本上排得到十来名,从业务上说更是铁铁地前十了,这位一见,就知道这找邓部长的是牛人,不敢再拦着,于是笑着点头,顺便大手一伸,有意无意地遮住了大半盒大熊猫。
陈太忠和王启斌自然不会跟他计较这个,两人拾阶而上,直奔青年干部处。
孙处长年纪不小了,怎么看都奔五十了,听说陈太忠来是请假来的,看一眼他身边的王启斌,犹豫一下轻声发话了,“青干班原则上是不准假的,尤其你这是在开学的时候,既然省里有急事……你最好让相关领导向邓部长请示一下。”
“这个是一定的,”陈太忠郑重点头,心里却是在苦笑,哥们儿只是市管干部啊,让省里抓了壮丁,搁给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奇怪,“我的意思,就是想请孙处您,向邓部长反应一下……当然,或者省里也用不着我,但是我觉得这组织原则,是很有必要遵守的。”
他这话说得古里古怪的,省里用不着你,你还过来请假做什么?不过,这不是陈太忠担心蒋世方放他鸽子吗?万一老蒋在他回来之后再跟邓健东打招呼呢?
蒋世方是一省之长,说过的话不能不算——尤其是对他这种具备找后帐能力的主儿,但是人家可以在青干班开课几天后,在他回来的时候再跟邓健东打招呼,反正老邓不可能不买这点面子,而他作为当事人就要坐蜡了不是?
所以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可他就坦坦荡荡地说出来了,反正这年头诡异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再说了,万一人家蒋世方改了主意或者……真的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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