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能贷到款啊?”陈太忠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心里的气儿也没了,合着姓单的晾我一上午,下午又派个生产厂长来,这是明显的试探,想套我的底线呢。
“能贷到款,那就不说了,”他笑眯眯地看一眼成克己,摇摇头,“成主任你还说落自经营困难,非要我接触一下,这不是让兄弟厂家笑话我不自量力吗?”
靠,要接触落自的是你不是我!成克己淡淡地看他一眼,对这个黑锅只能捏鼻子认了,“落自的技改一直实现不了,我还以为他们缺钱,看来是我主观了。”
“我们是缺钱,这个贷款也未必贷得到,”张伯君一听这话就急了,他确实是得了单仁义的授意,前来试探凤凰科委的诚意的,听到对方有意关上大门,他就有点着急了,心说你们怎么这样啊,一句话不合适就不谈了?
单总并没有想到,凤凰的人已经摸到了厂里,甚至连厂子的真实状况都摸得差不多了,他只是想着我这天马是省优产品省里名牌啊,你一开口想收购,我就屁颠屁颠地凑过去,那不但卖不起价钱来,也跌份儿不是?
他认为确实跌份儿,你凤凰科委的正主任来了,也不过是个正处,你让我堂堂的副厅,去见你个副处?靠,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不过,省科技厅既然牵线了,单仁义当然不能无动于衷,于是拖了半天之后,委派个副职过来,打探一下对方的口风。
至于说有没有打算接受凤凰人的收购,单总的心里并没有定数,天底下的事儿,原本就没有不可以商量的,若是条件足够好,为什么不答应呢?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单仁义没有想到,陈主任已经做过现场勘测了,而且还从落自人嘴里得到了很多消息,单总还指望自己这省内名牌能欺瞒对方一下呢。
不过,这个疏忽真的是可以理解的,道理很简单,凤凰科委是公家的单位,若是换了外资企业或者私人业主想收购落自,那他的态度绝对不会跟眼下一样。
公对公的事情,是最能经得起扯皮的;国字号对国字号的事情,也不容易产生太多的中间费用;而干部对上干部,还有个对等原则的问题。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国营企业收购国营企业,那都是有一定章程的,先通过彼此的主管部门牵线沟通,然后坐下来慢慢地谈,像陈太忠这种,双方都还没接触,二话不说就先摸到对方厂子里的行径,基本上是不可想象的。
这种事儿,发生在私人业主身上是比较正常的,人家花的是自己的钱,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但是发生在国家干部身上,真的是太罕见了。
所以张伯君一听陈太忠这么说,就有点着急了,谈不拢无所谓,你这一张嘴就是不想谈的架势,你让我回去怎么见单总?“其实凤凰的疾风车,我们是久仰大名了,物美价廉,产品的竞争力要超过我们一筹。”
他原本还琢磨,我要不要说一声,落自目前正在接触凤凰电机厂,为的也是学习疾风车的榜样,更好地控制成本,不过转念一想,谈不拢的话,你为了泄愤,不让电机厂卖给我们电机,那岂不是糟糕了?
“没错,我们是比你们强,强很多,”陈太忠点点头,他本来就不是个喜欢谦虚的主儿,而且谈判这种事儿,谦虚未必能得到好结果,态度强硬反倒更容易彰显优势。
“那是,”奇怪的是,张厂长居然点头认可了,不过,这认可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听说疾风有意收购我们落自,大家心里都很高兴。”
这就是人家说了,你们强,那就手笔大一点,收编了我们算了,当然,要是开不出什么好的条件——你会不会觉得,有点愧对我们的期待呢?
“你们这么高兴,单总都不来,”陈太忠笑一笑,还是那句话,比嘴皮子他怕得谁来?“我觉得别人可能高兴,单总未必会高兴。”
这话回答得不但咄咄逼人,后面说的更有点诛心了——他在影射单仁义不想失去这个老总宝座,落自被收购的话,丫挺的混哪里啊?
这话说出来,张伯君就有短暂的失神,处级干部我见得多了,就没见过你这么不顾身份牙尖嘴利的——关键是他觉得,对方是来谈事儿的,所以这种激烈反应让他有点意外。
定一定神之后,他侧头看一眼成克己,心里有点纳闷,你是天涯省的干部,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胳膊肘有点向外拐呢?“成主任,我们落自的情况,您也清楚。”
这话只是说了一半,不过他也实在没办法说了,成主任沉吟一下,微微点头,“我是清楚,所以才想着给你们牵个线,但是你们的态度,有点成问题。”
“单总是真的有事来不了,我上午主持一个生产会议,”张厂长心里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了,不过此事是落自错在前面,而省科技厅的行情也不比往年了,是得罪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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